虚空之中，尽是沉默。

灵云子身后有雾气升腾，隐约有着数道身影在雾气中闪烁，将朦胧的道与法加持在灵云子的现世身上。

那浑浊的眼眸，渐渐变得清澈起来，片刻之后，更有朦胧的碧蓝色霞光闪烁。

这是很古老的瞳术，疑似仙人所留，有着隐约超脱大能境界范畴的道韵，极其可怕，这样的眸光扫过，几乎可以堪透阳世绝大部分的虚妄与真实。

沉默良久，灵云子方才有些疲惫的开口。

“道兄所言差矣，并非无迹可寻的道与法，堪透了大阵，朦胧之间，贫道似是看到了道与法的光影，其上有着道统传承的痕迹，但却并非是昔年的道法，也非是今日的道法，隐约有着光阴彼岸的痕迹！

但这样的迹象极其微弱，更多的，却似是扬眉尊者自身的道法感悟，超脱了道统传承的桎梏，是故吾等看来，诸般种种，无迹可寻，且离经叛道……”

话音落时，灵云子闭上了双眸，隐约有着浅淡的血泪流下。

显然，这样无上瞳术的施展，饶是灵云子也有些勉强吃力。

事实上，灵云子所言，已经无限接近于苏幕遮道与法的真相。

近万年的修道岁月，苏幕遮所掌握的道法，乃是以荒古界的古道法百鬼经纶为根基，兼并在昔年古战场参悟三古诸道，完善己身，而后浪迹混沌海潮，入洪涛界，拜琅霄圣地，听纵古之后大能讲法千载岁月，最后复观琉焱古神岁月倒影，之后才是逆溯岁月长河，降临纵古之前的阳世。

这是寻常修士所无法想象的波澜壮阔，悲凉经历。

学贯古今，兼容两界。

毫不客气的说，苏幕遮一身道法的根基，哪怕还未深刻的参悟手中诸般大能法阵，大能道韵，就已经走到了很多修士无法想象的地步。

这甚至是许多证道成仙之辈，在苏幕遮这样的境界都无法达成的累积。

两人都在沉默。

明虹老道的声音有些凝重了，他知晓灵云子所施展的无上瞳术，能够看到寻常大能老怪都无法见证的景象。

“依道友所见，这大阵，当真是扬眉尊者布下的？”

“尊者非凡，他老人家的气息，不是我能够捕捉的，此事不好说，但……贫道施展瞳术，见到了此地岁月之炁的翻涌……”

这是灵云子在变相的确定苏幕遮在此地的存在。

甚至某一瞬间，两人哪怕深处虚空乱流之中，却依旧有一种扭头便走的冲动。

尊者道场！

阳世三尊者之一的道场！

前两者的道场，一在高天深处，二在忘川冥府。

这里是第三处，也是最后一处。

难保那行踪诡谲，身份神秘的扬眉尊者，没有在道场留下甚么后手。

强行将心头的悸动压下，灵云子最后将目光再落到了洞府中张道鸿的身上。

此时的张道鸿，已经初步巩固了自身的境界根基，正捧着一枚赤天得到的玉简，紧紧的贴在眉心，参悟着甚么。

“道兄，你到底给这孩子留下了什么？”

听闻灵云子之言，明虹老道只是有些诡异的一笑。

“留下了什么？嘿！给这孩子留下的，是老朽昔年见证了不祥，还能苟延残喘至今日的法门！于阳世老而不死的法门！”

老道说法，灵云子转头看来，目光中隐约有着警示。

“道兄，这是尊者的棋子，是尊者的后手！”

闻言，明虹老道只是苦笑。

“先前不知这孩子的跟脚，只想着如你所言，给老朽留个念想，在阳世留份道统，谁知……好在只传了这等法门，一时半刻，这孩子也用之不到，来日，尊者自有计较……”

话音落时，虚空之中再度沉寂下来。

良久，良久。

原地，两人的身影开始变得黯淡。

“罢了，既是尊者吩咐，六千年后，再来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