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赤贫的梦幻(五)(1 / 2)仙缘奇变首页

厢房前廊一个个婢女奴仆急步缓慢地端着一盘盘菜肴,一壶壶酒,一盘盘果品从右边数门进进出出;左边数门一个个壮汉气喘吁吁地抬着一具具锦衣华服的男尸,一具具飞红舞绿的女尸进进出出;耳听得正抬着一具尸体往厢房左门而来的两个汉子商量着什么,细细一听抬双脚的汉子抱怨道:“近段时间来闽武天帝举办宴席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越来越长,可把我们累坏了。今年不知什么原因,帝君居然不遣使者分派各地,挑选新人上山。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新人一来,咱们这些享福三年的老人就又要变成他人的盘中之餐,咱又可以再过三年皇帝老儿的生活!”

抬颈背的那个汉子笑道:“李老九说得极对!咱俩可是三年前斩百人杀千人才得以上仁山,可谓一人荣贵,全村沾光!虽说食用不及殿内的四千个恶中巨霸,还要作工跑腿,但也是口享山珍,身穿锦缎,美女暖床,待遇丝毫不输应天城内的皇帝老子。至于食材咱们就更不用担心了,三十九来帝君共举行了十三届盛会,每届更换后,食材都堆放在北殿内,依我徐老八的计算,再用六年毫无问题。”李老九欣喜道:“好极了!”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已经到了门口,二人一呦喝,将尸体抬进高的三尺腥红冒血泡的门槛。

徐卿玄闻言,轻叹道:“果然如事先所料,天道之广、神只之能尚难以恩泽芸芸众生渡过生老病死,更何况罪恶罄竹难书的丑佞!”

又往窗内一望,里面可谓是:一个“凡人屠宰场,人肉烹饪地”;厢房宽五十丈,长九十丈中间用巨木板隔挡分为东西两室,西室为割肉场,东室为厨房;西边大室内一具具被剥去皮肤,难辨男女,血肉模糊的尸体悬挂于北边的一排铁架上,铁架上血水滴滴,腥红泽亮,骷髅所铺的地面上积血成溪河,发紫发黑;南边二十多个锦衣却滴血不沾的汉子一脸狞恶,一手抓肉块,一手握菜刀,锋利快捷地切肉;西边二十来个一身干洁的华服汉子正手挥砍刀劈剁骨块,咣当咣当地尖利刺耳声不绝,碎骨屑肉与血滴满空乱溅;东边二十来个汉子正用尖刀切割着砧板上一大块一大块的尸块,或将妖媚婢女从北边抬来的尸体肢解;中间空地上染血带筋的骨骸、骷髅堆积如山,一个个奴婢步伐不紧不慢地拾捡骨骸,骷髅进进出出于左边数门,时时与抬着完尸进来的汉子擦肩而过。

一个个奴仆从往来于东西两室,每当东室大呼着要什么肝、肺、胃、肠、脾、肾、手、脚等,一个个奴仆婢女闻声而应,端盘取物往来三边,有条不紊;厢房顶上悬挂着一盏盏发出幽蓝腥紫亮光的长明灯,将百十丈的大室照得透亮;室内血雾弥漫,腥气成晕,鬼气森森,呜呜咽咽,在幽蓝腥紫的灯火照耀下显得令人阴郁寒栗,无论男女一个个面狞神戾,满口嗜血,形如鬼魅。

徐卿玄不忍直视,心中叹道:“无论是凡夫俗子,还是仙道黄冠,一旦为贪私所眊智塞心,便与菇毛饮血的妖魔无异!”

心念电闪,决定先擒拿蝎钺往福州府,再作计议。于是他化作一道金黄仙光直入仁山地底,眨眼间他已至仁山地底九千丈处,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开阔地,地面上腥碧的星火飘飘扬扬,灰黄泛赤的妖晕袅袅升起;阔地正北一千里外是一个山洞,洞门是用青铜所制,透着青森森的寒芒;洞门两侧由内向外排列着五百个身高五丈,势如矮丘,披甲执刃,褐面碧髯,齿如剑戟,獠牙外翻,如铜铃的双目射出狠恶赤光的妖将。

徐卿玄瞬移至距洞口百丈处,顿时祥光缭缭,瑞彩千道,七彩仙雾弥漫于幽深黑暗的地底,银紫、金黄、红色、银色、金色、紫色的仙光灼灼将广袤地底的妖雾恶气尽数祛散。

五百妖将遽见徐卿玄现身,先是一阵惊慌错乱,紧接着一个狼头魔将大声吼道:“哪里冒出的贼子,竟敢擅闯帝君圣地,干扰帝君修行!将士们速速跟随本帅擒拿此贼,将其乱刀剁成肉泥!”众妖将雷鸣般地回应称是,拔刀挺刃,冲杀过来,一拥而上。

徐卿玄剑眉倒挺,星目射透出寒光,以居高临下之势傲视群妖,双手轻拈个“斗”字诀。随着红光大作,一条条闪闪发亮的红线突然缠绕在每个妖将周身。妖将见状大惊失色,不停地挥舞长刀剑矛企图阻挡砍斩红线,然而当它们的兵器一接触刺目发亮的红线时,立时便化作灰烬。一众妖将绝望地厉吼怪叫着,未几,五百妖将被红线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躺在地上的妖将早无刚才的横暴狠绝,一个个股栗战栗,瑟瑟发抖地仰望着三尺外寒霜罩面的徐卿玄。

徐卿玄俯视妖将,冷冷地道:“三十九年来福建九府五十四县数百万百姓视尔等为太虚,遮蔽一方;视尔等为大均,俯照一方。今天贫道就借尔等贱躯以洗刷数百万生民三十九年来的罪恶污浊,重归王化之域!”

话音刚落,正北百丈外一直紧闭的青铜洞门猛然打开,先传来一阵摇山晃河的哄笑,震得深晦的地底不住抖动,暗杳的顶上碎石砂土如漫天花雨般落下。众妖转惧为喜,齐喊道:“帝君快救救小的们!杀了这个挨千刀的贼子!”在众妖的呐喊中,从洞内由远到近传来一个粗粝尖细的声音:“又是哪个挨不住万年苦寂,急欲求死的天界小厮来叨扰本座!”身影伴随声音,声音一止,身影随即出现。

徐卿玄放眼望去,只见:山洞口的台阶上立着一个身高八尺,穿锦缎所制的朱红曳撒,下摆用金线绣着一个恶蝎捕凤的图案,一只蝎子高举双钳将一只神凤死死钳住,神凤仰天悲号;胸前用玉丝绣着一个天蝎吞龙的图案,一只硕大的蝎子举着双钳抓着一条祥龙,正张嘴咀嚼着,祥龙痛苦不堪,两个绣图栩栩如生;腰系玉带,脚穿珠履,头戴蓝玉冠,长得面颊深凹,额骨前突,狼眼鼠眉的妖邪,一脸凶狂地盯着他。

徐卿玄讥讽道:“龙乃万兽之主,凤乃百禽之王,岂是汝一介腐草卵虫所能驱驾。似汝这般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之徒竟然也学冠缨高等穿衣佩冠,真是可笑之极!古云:沐猴而冠,然猴乃兽类,无可厚非,似汝所行所为禽兽不如。罪恶难言,有什么资格僭污衣冠!”

蝎钺闻言,怒气冲天,暴吼道:“大胆狂贼!三百年来还没有哪个儿神孙仙敢这么跟本座说话!受死吧!”

言出法随,蝎钺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一望无尽的地底忽然间出现了密密麻麻,巴掌大的蝎子,头顶漆黑的壁岩上窸窸窣窣地,不知有多少,细闻之下令人头皮发麻。从四面八方如海浪洪水般扑向徐卿玄,“蝎海”所过之处,仙雾彩光悉遭其噬吞,青碧泛腥的妖雾遮天掩地,浓烈刺鼻。五百妖将不禁倒抽凉气,一个个抖如筛糠地颤声道:“帝君饶命呀……蝎钺傲视它们,冷笑道:“一干废物!尔等身兼五千年的道行居然难挡这个黄毛小子一招,要尔等何用!还不如喂了本座的徒子徒孙,也算是咱们主仆一场的送别仪式!”众妖雨泣哀求,蝎钺仰天狂笑道:“狂贼,三界之内无人无神能够阻挡本座这招塞海掀天,三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天界的神将仙兵葬身此招之下!彼等尚退避万里,汝就准备化作灰粉,永世不得超生吧!”言毕,鼻孔朝天,狂笑不已。

徐卿玄眼看五百妖将一个个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即将为“蝎海”所淹没,双手轻拈个“阵”字诀,瞬间将妖将封印在幻境中。正当他将五百妖将擒囚时,周身一尺开外的仙光瑞彩尽为“蝎海”所吞噬,地上积垒起了八尺高,凶强的毒蝎,几乎要将他淹没。无数的毒蝎挥钳扬螯拼命攻击他周身仅剩半尺的银紫仙光,眼前情景若是一般仙圣,早已葬身蝎海,仙体化为乌有。徐卿玄镇如天岳,暗道:“此贼果然有些手段。”下一刻,他发出一声冷笑,浑身银紫仙光大作,仙光所及,层层裹住他的蝎群化作飞灰,眨眼间便清理出一丈空地,后面的蝎海毫不畏死,如海浪般后道推前道,汹涌扑来。

徐卿玄温静地双手轻拈个“兵”字诀,六道银紫气剑灼灼闪亮,分布在他周身,随着他右袍轻扬,六道银紫气剑寒芒闪闪,发出阵阵龙吟直指四面八方涌来的蝎海。在急飞中,一道气剑化作九道,九道化为九十道,九十道化为九百道,无穷无尽,漫天剑气,满地剑雨,银紫光华耀眼夺目,将一望难尽,幽深森暗的地底照得好似白景罩顶。徐卿玄双手拈着“兵”字诀,气定神闲,气剑所及,成堆成片的蝎海立时化作灰烬,不到半盏茶工夫,刚才对徐卿玄形成“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的蝎海被扫荡殆尽,地底七彩仙雾弥漫。

暴傲狷狂的蝎钺不知何时发现的地底强弱易势,尖嘴张得大大的,目瞪口呆地看着百丈外银紫仙光绕身,六道银紫气剑傍身的徐卿玄。良久,结结巴巴地道:“玄...清...大圣...是...你!”,“你”半音含于口,立即化后一道橙光往外蹿去。眨眼间便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上空,四方举目望去俱是连绵起伏的雪域冰川,尖峰千座延至天际的冰寒险峻之地,刚刚松了口气。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妖贼妄自托大,行速不及角蜗,贫道在在等候多时了。”蝎钺闻声望去,不禁瞠目结舌,只见:徐卿玄站在前方二丈外,俊朗白玉般的面庞上布满寒霜,六道银紫气剑傍身,冷冷地盯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