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决斗沙海(三)(1 / 2)仙缘奇变首页

正当群妖内心焦虑时,两个妖将已带着四十个土神地仙上殿。

殿顶的徐卿玄放眼望去,但见:四十个土神地仙虽末遭绑缚,然而个个顶上三花暗淡,胸中五气稀疏,神情萎顿,显然是要么被殿外湖泊的阵法给封住了法术,要么被妖王强喂药物导致仙体羸弱。左边为首的一男仙,身穿靛蓝色锦缎棉直裰,头戴唐巾,腰系兰色如意丝绦,脚穿皮靴,长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下颌一部短髯,后面的十九个男仙衣锦服裾。右边为首的一女仙,身穿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挽双环髻,头戴溜银喜鹊珠花,乌鬓斜插丽水紫磨金步摇,腰系兰色如意丝绦,脚穿绣花绿鞋,长得温香艳玉,柳娇花媚,后面的十九个女仙罗绮文绣。

众仙进了大殿后,为首的男仙、女仙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正北席宴上的七大妖王眼神里透露出的丝丝惧虑和不安。心念电闪,居然立而不跪,直视七大妖王,昏浊的双目顿时精光闪动,透出少许桀骜,后面的三十八个土神地仙眼见为首的直身不拜,似心意相通般,一个个直挺挺地排立于后。

正北席宴上的西牦见到诸仙这般“无礼失态”,面色阴冷地喝道:“狗奴才,见了主人为啥不跪!装什么清高自洁,一百多年来尔等似狗一般在本座等面前摇尾乞怜,以求性命!如今却忘恩负义,不知好歹,若不是尔等还有可取之处,本座早已将尔等挫骨扬灰!”

鏖蜥亦怒气冲冲地喝道:“下一刻,本座将亲自提兵荡平天宫!正缺祭大纛之物,尔等既然无生之意,正好给本座祭大旗,振军戎!”

不意那男仙丝毫妖魔的恫吓威胁为意,反唇相讥道:“尔等的眼神告诉贫道,尔等毁灭葬身无地将至矣!所以贫道还是劝告尔等旋即沐浴更衣以待天诛,否则带着一副污浊垢秽的贱躯灰飞烟灭,欲净身可就来不及了。”其余仙人亦眼含仇恨与蔑视。

殿内的妖王突见被他们视为奴仆贱隶的诸仙一改一百多年来的曲意谄媚,竟敢直立斗嘴,内心又飘起杌豸狼适才的分析言论。不禁暴跳如雷,下面的五百个妖将魔帅齐齐咬牙切齿地喝道:“剐了这些狗奴才,正好当下酒菜!”

那女仙之首顶着群妖的谩斥,高声道:“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何必这般大费周折!尔等自诩“天下无敌,凶勇善斗”可是二百年来一直裹足龟缩于此,折辱我等神界末流为扬志自雄,算什么本事!畏避天将天兵,妄自托大,真是可笑至极!依贫道看来尔等不过蝼蚁贯甲持锋,不知地厚天高,轻蔑龙虎耳;不知死在顷刻,兀自嘤嘤狂吠!”

众仙齐声附和道:“说得好!尔等贼匪不就是想驱使我们再为尔等擒拿凡人以充口食,我们早已干触天条,一死何惧!”

巴狎鼠见此暴喝道:“俗云:债多不压身,秃子头上的虱子不嫌多!尔等竟然已是万死之身,百刑之体,又何妨手上再增一百万条人命。如果尔等顺从的话,本座可以给你们个痛快地死法,否则本座立刻就将尔等投入弱水中,尝一尝煞灵咀魂嚼魄,灰飞烟灭!”

此言一出,适才一副激愤慷慨地诸仙,倏地满面惶惧,呆然不语。

剽蟊彘拍手道:“道台的三寸舌肉真是堪比箭雨火海,将这干狗奴才的气焰掐指间就浇灭了!”二大妖王相视而笑。

猗狸摆了摆手,怒骂不休的群妖刹时而止,又一挥袖袍,四十个地仙土神的两侧出现了四十套案几方椅。杌豸狼拍了拍手,立即便有四十个娇娆的女妖带着媚骨的浅笑,轻移莲步端着骷髅串连的托盘进殿,依次来到诸仙身旁的骷髅案几边,将盘中的酒馔陆陆续续摆放在案几上,又井然有序地退到大殿两边侍从。

悚然不安的诸仙一见杯盘中的人肉人血,顿时满面痛楚,部分女仙泪坠粉腮,干呕不已。在猗狸、杌豸狼二大妖王如万年寒冰的目光盯视下,诸仙或在坐食与否之间犹豫,或依旧梗着脖子抗议。西牦与鏖蜥的双目喷射着怒焰,浑身杀气暴涨。杌豸狼用眼神止住了他们,二妖王只好强抑杀戮,一副皮焦筋烟,狠戾恣睢的模样。

猗狸审视着畏死又强持着仙道良知的诸仙,冷笑道:“反正你们已经食饮了一百多年,今天这餐食与不食无关仅要,尔等所作所为不过尘里振衣,泥中濯足而已。尔等既为仁寿天尊所拔擢任用,而仁寿的义子文普圣君与我们关系密切,算起来,咱们也算是一个道门,休戚与共。在凌霄殿内的元老派对仁寿天尊为首的新贵派可以说是恨之如骨,恨不得剥皮吞肉。试想一下,如果本座将尔等交给西岳帝君,尔等会有何下场?尔等虽是仁寿门党,但仁寿权欲熏心,私党遍植三界,尔等充其量就是个随时可弃的棋子。倘若尔等欲揭发仁寿天尊、文普圣君之奸谗佞恶,以此来邀功请赏,改庭换面于元老派,只怕是元老派亦不敢信纳尔等血债累累的罪仙;即使尔等的告发文书侥幸受信于元老派,可是昊天小儿素知两派的斗伐缝隙,绝不会轻易偏信哪一方。鉴时,尔等的下场便是以通妖贼物,诬告诽谤之罪押往剐神台处以极刑。好好考虑利害吧,尔等是想以杀残百次则怨,偶尔施恩则喜的贱种凡人以保仙位首级,还是想固守虚伪的狗屁正义正道而弃绝来之不易的仙体。”

众仙闻言默然,不少已经复固的道心再崩溃,一副欲炙之色的盯着身旁案几上的人肉人血,却又犹豫不决。

杌豸狼见此情形,冷笑道:“道台所说的可是全心全意为尔等指明一条道路,尔等切莫不知好歹。如今尔等可谓万死不赦,乾坤难容;惶惶如丧家之大,政敌不纳,靠山猜贰。唯有与我们同乘一舟,方能存活。其实神与魔的差别在于意念在善恶、正邪、黑白之间转换而已。并非端居天宫,一身正义,标榜大道的即为神仙。这三百年来,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万灵膜拜的天神坐视我等干扰六合,却尽心于“私门倾轧,党同伐异,争权夺势,推诿扯皮,避害趋利”,两耳塞豆,不闻苍生血泣;一叶障目,不睹苍生哀吟。导致现在的地棘天荆,清微浊炽。尔等口口正义、天道的天神的所作所为5我等何异!本座等即便行凶为恶亦是堂堂正正,举世皆知。哪似尔等天神这般遮遮掩掩,假公济私,托忠肥私,炫义揽利!”诸仙闻言一个个低头默然,想去食案几上的人肉人血以示忠诚于毒妖来求活,可内心深处却有一条锁链牢牢套着他们的手脚。

殿顶的徐卿玄听清楚了二妖王的一番貌似大伪似真的言语,饶是他见惯了世间的险恶炎凉,见多了高门豪第,皇亲国戚的胡作非为,逍遥法为,见多了庶黎的控诉无门,仰天号泣。深知“权力私利”四字既能福人亦能祸人,凡有形体者皆难逃此四字之箍锢。但是在遽闻巨妖如此直白无隐地抖露天界列圣之短薄,还是暗自慨叹不已。

正当徐卿玄思索间,殿内又传来西牦、鏖蜥的暴喝:“你们这些狗奴才!真是敬酒不吃,偏吃罚酒!既然如此留尔等贱命亦无用,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