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徐卿玄苦思无果时,怀中的小谢调皮的笑道:“好了大英雄,我肚子饿了。今天呢,我学会了仙术,说什么也要好好的庆祝一下。你这个无所不能的天界帝君,人间王爷,之前可是亲口承诺过我:除了“龙肝凤髓”外,无论是什么可吃的东西,你都能变出来,可不许反悔哦。”
徐卿玄望着一副顽童样,天真活泼,惹人怜爱的小谢,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摸抚了一下小谢那如凝脂般白里透红的脸蛋,微笑道:“那你想吃什么?”
小谢一听,笑盈盈地把弄着青丝,一双水灵灵,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来转去,想了半天,仍然是一无所得。便望着徐卿玄,调皮地笑道:“我从小到大所吃的饭食多半是缺油少盐,五味全无,所以也不知道要吃什么。先前在官府馆驿吃的饭菜虽然美味可口,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那些菜肴叫什么名字。不过呢,你这个神通广大的天神总不能因为小女子年幼无知,就亏待我吧。”
徐卿玄微笑道:“我怎么舍得。既然你不知道要吃什么,那我就只好献丑代劳了。走,我们先到厨房的饭桌旁,我再一一展示给你看。”
小谢一听,拍手欢笑道:“好呀!好呀!我也正想看看你这个坏人恐惧,妖怪害怕的救世主对于食物的认知。”
于是,二人并肩迈步进了厨房,来到饭桌边。小谢搬置好椅子后,又备好两副木筷,坐在左侧,双手支托着雪肤桃腮,笑盈盈地望着坐在对面思索着的徐卿玄。
下一刻,徐卿玄双眼一亮,右袖抚过桌面后,随着金光一闪,五盘用精致瓷器的盘碟所盛着的菜肴摆在破裂的木桌上。当热气腾腾的菜肴一出,可谓是芳香四溢,油而不腻。小谢一看之下,先用鼻子深深一嗅,一脸的欲炙之色,一副垂涎欲滴。
徐卿玄拿起木筷指着从左至右摆列的盘碟,介绍道:“这是烤鹿肉、红烧草鱼、翠玉豆糕、花香藕、梅花豆腐。”他刚刚介绍完。早已饥肠辘辘,急不可耐的小谢拿起筷子夹了几块烤鹿肉往嘴里送,胡嚼狠咽,竟然将鹿肉的软骨也吞入了腹中后,筷子不离手。望着徐卿玄,调皮地笑道:“我这是履行“口说不如身逢”的古训。至于吃相嘛,俗话说:脸皮厚吃得饱,管它斯文不斯文的。”
徐卿玄宠溺地无奈一笑,用木筷将红烧黄鱼的大小鱼刺尽数挑去。而对面的小谢则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起初还用筷子夹食物,到后来嫌弃筷子碍手,竟然徒手抓着吃。仅一盏茶的工夫,五盘菜肴唯剩残汁碎屑。
对面的徐卿玄看着直打饱嗝,脸蛋上、樱桃小嘴上溅粘汤汁、食物碎渣的小谢,忍不住掩嘴窃笑。
小谢一边用布巾擦拭着嘴唇、脸蛋、双手。见此情形,星眸含嗔,调皮地笑道:“有什么好笑的,本姑娘这才叫做率性而为,直躬无忌。”
徐卿玄微笑道:“是的,是的。姑娘的吃法又叫做落落大方,不拘一格。”
二人相视,不禁一阵欢笑。小谢在欢笑声中收拾饭桌、洗碗。
收拾好一切后,二人出了庭院,漫步于村北的山岗上,沐浴着中天的暖阳。山风拂来,小谢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浑身倍感舒爽,望着远眺东边的徐卿玄,微笑道:“徐大哥,你我都是出身于贫苦人家。那五碟唯有朱门大户,甲第豪族才可吃的菜名你是怎么想到的?”
说着,二人恰好走到一棵叶落枝枯的大树前停下,徐卿玄回望着小谢,温道:“小谢,这五盘菜肴大有来历,你真的想知道?”
小谢一听到“大有来历”,不由好奇心大作,点了点头。
于是,徐卿玄先远眺了一眼苍茫的南方大地,将目光收回近处,温道:“十年前,那是一个天寒地冻,冰风霜刀的大雪天,我因饥寒交迫,倒卧在一所朱门大户的门前。那时,我自度此次必死无疑。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我醒来后睡在一间摆放着炭火的厢房暖炕上,旁边还摆着换用的棉衣、新裤。正当我疑惑时,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端着饭食的十几岁男仆人,他让我先去沐浴更衣,再跟说此地是何处,我依他所言。一切就绪后,我二人边吃边谈,我这才知道:“是府内外出省亲归来的二娘子在雪地中救了我。我感激主人家的救命之恩,又无处可去,正巧主人家心善,又缺一个仆人。于是,我便留了下来做工。”说到这,徐卿玄顿了顿,望着小谢。
小谢一脸关怀备至地看着他,先点了点头,又朝苍天诚敬地躬身拜谢道:“小女子多谢老天爷在徐大哥身处绝境之际,派来了一个大善人。”拜谢毕,小谢望着温雅的徐卿玄,一脸关切地道:“那后来呢?”
徐卿玄温道:“就这样我在府内安安稳稳的渡过了五天后。在一个风急雪骤,天黑地晦的白天,主人家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可谓是宾朋云集,车马盈门,觞筹交错,热闹非凡。当时我在后厨帮忙打杂,管家派我端盘上桌的菜肴正好是你刚才吃的五道菜肴。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我清楚地感受到飘泊流浪三年后的温暖、温情,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时。百十个身穿飞鱼服,佩带绣春刀的汉子突然气势汹汹地冲进庭院筵席,口口声传“奉皇帝敕令,蒋府勾结叛逆,图谋造反,万死难赦,所有的男女老幼一概诛杀!”顿时,飞鱼服汉子的喊杀声,宾客的惨叫哀嚎声,男女老幼的凄泣嘶吼声,四周围墙上如蝗箭矢刺穿雪幕的啸鸣声混合掺杂成一片,难分彼此。在混乱杀戮中,一个满脸虬髯,一身血水,杀气腾腾的飞鱼服汉子一脸狞笑,凶巴巴地挥刀朝我劈来。危急时刻,一个年长华服的老奶奶拼死将我护住。那一刻,我亲眼看到汉子的钢刀将老奶奶拦腰斩成两段,血水喷溅了我一身。我当时只觉头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意识昏糊地倒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我从尸体堆中爬出来一看,整个府邸的人连同宾客千余人全部毙命,到处是尸体,到处是残肢头颅,血水如溪,染红了每一块地砖,染红了每一间房,染红了每一堵墙,仿佛漫天飘雪的天空都已经变成了一片赤红的巨大血幕。”说到最后,徐卿玄深邃慈和,清朗明澈的星目闪烁着忧伤。
一旁凝神细听的小谢感同身受,时不时唉声叹气。当听到徐卿玄险些命丧在屠刀之下时,不禁浑身一抖,伸手紧紧的挽着徐卿玄的左臂,后怕不已。当听完徐卿玄的讲述,虽有暖阳照耀着,可小谢却分明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战栗,玉体不禁剧烈的一抖。
徐卿玄赶忙扶着小谢,一脸关怀备至地温道:“小谢,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