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褐石镇就是个超大号的监牢。
这地方没好人。
就连那个徐营头和带他们过来的林柯,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俩合伙演戏,借口没地方住宿,好把人带到苦劳营来,等邱成章勒索到银钱,这三人再事后分账。
一套流程非常丝滑,据邱成章交代,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干过二三十次了。
“狼狈为奸。”
周平拿出一锭银子,扔在邱成章面前:“这算你的汤药费,至于昨天的饭钱,就用那辆马车去抵,等你见了林柯他俩,该怎么说,明白不明白?”
邱成章没想到还有钱拿,当即又惊又喜,以头触地,颤声道:“小的明白,明白,保证不提及公子!”
“知道就行,管好你的手下,敢多嘴,我杀你全家!”
说完,周平大步走出伙堂,朝着苦劳营门口走去。
方才动手,是周平看清了这群家伙得寸进尺的人性,不给点颜色看看,只会更麻烦。
现在给钱,是周平明白最好不要去挑战人性。
挑战人性是傲慢且愚蠢的事情,至少目前对于周平来说是的。
这桩事邱成章只是一方,背后还有林柯和徐营头,三人合伙做生意,最看重的是分利。
只要把钱给到位,这顿打邱成章估计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但若是挨了顿打还没钱,邱成章大概率会找林柯与徐营头诉苦,这两人一个是郑有才近卫,一个是自己未来的上司,随便弄些手段,就是自己吃不完的麻烦,没必要因为二十两银子与他们对立。
苦劳营的苦役们已经在干活了,看周平出来,门口的值守认得他,并未阻拦,任由他离开,周平按着昨日的路线,很快到了守备司衙门,刚想进去却被人拦住,才知道官员们不会来这么早,这个点估计还都在床上睡着呢。
周平只好坐去一旁等着,期间有些饿了,就出去门口寻了个汤铺摊子,要了两碗面片汤,又顺下去三个麦饼,吃完之后才惊觉自己饭量的变化。
“这系统的玄妙竟然如此细致,浑身力气增大的同时,连我的饭量也直接翻倍了。”
“不过我现在军体拳,应当是大成了吧?”
昨晚只顾着杀人放火,没时间理会,他端起茶碗,咕嘟嘟漱漱口又一口咽下,惬意的打了个嗝,随后目光微沉,淡蓝色的面板悄然浮现。
【境界:蕴力.初境】
【阳寿:二十四】
【当前技能】
军体拳(大成)
【是否推演?】
“这二十多年阳寿,不知能否够境界再上一个台阶?”
周平已经琢磨出了境界的玄妙。
在最初境界是白板的时候,他推演军体拳只是力气有些增大,但到了蕴力境界之后,周平能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一股微弱的气在流动,不停地滋润着他的五脏六腑。
若这股气再壮大一些,定然会带来更加奇妙的变化。
但他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二十四年时间,若是一天一天过,并不算短,但拿来喂给系统推演拳法,那可就真的是眨眼的事情,更何况从入门推演到大成,就花了二十年,再往后推演必然是只多不少。
武力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就剩下这点阳寿,周平是真舍不得。
“还有五十两银子,等离了褐石镇,也够我花上一阵子的了,而且现在军体拳已经大成,力气和战斗经验暴涨,哪怕是路上遇到了一些歹人,只要不是被包围,都有把握保全自身。”
莫名其妙来到此地,被人逼着做替罪羊,如今还得自由的机会指日可待,周平心中忍不住开始幻想。
“逃出去之后,先到哪里去呢?邱成章说离这三十里地的地方有个桃园渡,有船可以直达皇都,不如先去看看这大梁朝的皇都是什么样子吧……”
周平一直等到日头上来,才见徐营头正与几人说说笑笑的过来,他赶紧过去,低头行礼,非常恭敬。徐营头看他态度谦逊,也没有刁难他,取出一块黑木腰牌递过来:“你拿这个到南街的马营去,找孙管事就行。”
说完便摆了摆手,继续与几人说笑着进了守备司衙门,周平看时机不对,纵然一头雾水,也只好赶往南街马营。
说是南街,其实已经在褐石镇边缘了,马营是一片荒地,四周稀稀拉拉地围着一圈栅栏,将整个场地围了起来。栅栏看起来有些陈旧,木质已经因风吹日晒而变得暗淡无光,甚至有几处地方的栅栏扑倒缺失。
场内散落着一片片低矮的马棚,有几处甚至倒塌了下来,也没见修缮,边上堆满了干草堆,一些叉子随意扔在旁边,看起来相当凌乱,中间不少苦役带着脚镣往来劳作。
在马棚的最前面,是几间规规整整的厢房,墙壁已经被风吹雨打得斑驳脱落,墙角处还有些许脱落的灰泥。窗户上的纸窗已经残破不堪,随风摇摆着,透露出一股破败的气息,正中央的屋子门楣上挂着一个斑驳的牌匾,依稀能辨认出“马营所”几个大字,三个人围在里面耍钱,一个干瘦,一个光头,还有一个颇为壮硕。
周平拿着腰牌过来,恭敬道:“马槽周平,奉郑有才营头之令前来报到。”
干瘦如柴的那人抬头斜睥了他一眼,看周平身上的锦袍和脸上的墨文,嗤笑了一声:“等着吧。”
然而并不起身,继续与其他几个摇骰子。
就这样周平被晾在外面。
此时已经半上午,太阳升了起来,气温逐渐升高,周平在厢房外面等了一会,后背就开始冒汗。
他知道这是在故意做下马威,就是要杀杀新人的傲气,免得日后惹是生非,属于常见的手段,于是默然站着,约莫二十分钟后,终于听见里面笑骂声响起,这局骨牌算是结束,于是周平赶紧再次拿出腰牌。
然而里面那几人并未动身,而是手推骨牌哗啦清脆,竟是准备再来一局。
周平微微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等着,然而又过了半个小时,屋里几人仍未又起身的意思,周平此时已经被晒得浑身冒汗,心烦气躁之下,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大步走进去,高声道:“马槽周平,奉郑有才营头之令前来报到,哪位是孙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