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高了声音,重复他的话。
“我担心去得久了,一路跑着回来的,不小心绊了脚,摔了跤……”他越说越委屈,一颗脑袋像要钻进地缝里似的。
“你摔着了?”她憋着一肚子笑,打断他。
“那只狗突然窜到我脚下……”他试图说下去。
“你怎地这样不小心?”她不由分说地追问。
“我无大碍,你不必放心上……”
这,这小子都在想什么?
“你这般不小心,伤着狗怎么办?哈哈哈。”
她一本正经地盯着他,话刚落音,自个儿先露了底,一个端不住就笑出声。
齐长风哪里见过这世面?他先是木头似地杵着,而后见卿凤舞笑得前仰后合,便也跟着乐起来。
可他笑起来真好看哪!
她的眼睛搁在他俊秀的脸庞上,一时走了神,细看他眼如丹凤,眉似卧蚕,唇若涂脂,煞是……勾人。
他怎么不笑了?不,他在笑,那流转的眼光、缱绻的唇角里没有一处不藏着笑意。
夜幕里,他的脸向她趋近……
她与他的身后,烟花四起,遍地璀璨。
…………
在天边的繁华落尽时,他慢慢地放开她,而她也终于在他瞳孔里看到自己了。这……一定是洛阳城里的灯火迷了眼,才教人红了脸。
“齐长风,你活腻了——”
她话还没完,他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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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里难得有月亮,只不过也是冷冷清清,与人间的雪色纠缠在一块,愈发寒凉。
齐长风已经睡下了,他平和的呼吸伴着烛火起伏,像深夜里的摇篮曲。在不眠的天地间,我便是那个曲中人。
“初五申时,雲集茶楼,长生墨白。”
卿凤舞又打开那张布条,连同自己的思绪,一同在深夜里剥离坦露。
他墨白允诺过,只须她卿凤舞设法将齐家父子引去钦州,便将凤阳药引奉上。如今齐牧归已决意带齐城南下,长生阁不直接交出最后一味药材,反倒南辕北辙引自己见他……
长生阁,呵。
卿凤舞冷不丁地注视着墨白的手书,如同对峙着他冰冷的影子,霎那间,目光似月色清冷。
“你见鬼去罢。”
她端起案前的白烛,点燃了他的手书。那青郁的布条转瞬被火苗吞噬,淡淡的青烟腾空而起,好似在诉说着最后的倔强。
不赴约,便是卿凤舞的倔强。
“凤儿。”
齐长风轻轻地唤着,像晚风般柔和。
“………”
这样晚了,他竟还没睡着?方才他都看着我了?那他不会多嘴问我吧?倘若他问起……
卿凤舞暗自忖着,在黑暗中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凤儿,”他翻了个身,又道:“凤儿要多吃一个鸡腿。”
“…………”
这?敢情是说梦话。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像是为自己方才的疑虑而释怀,又像是对他的艳羡、怜惜、宠溺交织的情感。
齐长风,她的夫君,她视他为朋友,为亲切的兄弟,为天真的孩童……除了不是夫君。
可是,今晚的那个吻又算什么?
她居然没卸了他的手,折了他的腿!
也许,当真是洛阳城的烟花格外艳,极容易使得人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