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反正火气特别冲,把我们打了之后就往医疗院去。我们已经派人回去通知你了,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石劲云埋头想了想,心想方星暸打了人又往医疗院来,怕是要来找薛尹的,她这莫名其妙的发狂,可别是要来找薛尹的麻烦。正想着,嘱咐了一班长和另外两个人跟上,自己先跑到医疗院去了。
“薛尹呢?”石劲云在办公室里没找到薛尹,却在方星暸之前的病房里见到了邵儒轩。
“回去吃饭洗澡了,说一会儿晚点要过来这边研究方案。”邵儒轩还在莫名方星暸怎么不见了。
薛尹住在医疗院的附楼上,正在屋子里洗着澡,方星暸推了门悄声进来,在她的书房里看到了她给她的那张地图。地图摊在桌面上,广西的位子用红色的笔打了个圈。方星暸把地图收了,揣进兜里,出来时往浴室望了半天,随后又悄悄的走了。
薛尹是被石劲云啪啪的拍门声从浴室里叫出来的。石劲云也不等她把头发擦干,先急着把方星暸的事跟她说了一回。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她怎么会突然像发了狂一样到处打人?你不是不知道她这种行为,是要被开除出部队的?打了这么多人,就算是我和首长也保不了她的。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石劲云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
薛尹一直听着默不吭声,擦着头发走到书房里,发现那份新地图不见了她低头回想了一下给方星暸诊过的脉象:“马上让守卫处汇报出入情况,我们去见首长。”
石劲云一肚子话被她这一句话给堵住,他也了解薛尹的脾气,没奈何只得转身出去找守卫。薛尹拿了方星暸早前的拍片结果,先往首长的办公室去了。
石劲云赶到首长的办公室的时候,薛尹只在给他看拍片结果,指着心脏那一处:“这里,整个心脏外围笼着一层迷蒙的阴影,似雾似烟,从拍照的情况上来看,只是浅浅的模糊围绕在心脏边缘,没有细看的话,其实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基本不会让人发现。我也给她号过脉,做过各种检查,还让本命蛊在她身体里走了一遭。但是没有用,这个东西没有任何一点消失的迹象。不过,她身上也没有任何蛊、降、毒的痕迹!”
“那到底是什么?连你也不知道吗?”首长大约已经听薛尹讲了个大概,语气沉重。
“我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薛尹实话实说。
“你姥姥呢?还没有找到她的下落?”首长想到了她姥姥。
薛尹摇摇头,她已经用过各种奇门方法,也没能找到她姥姥,一个大活人,像就你间蒸发了一样。
首长叹了口气:“我会派人去找的,她老人家行走比较多,可能会知道一些。”
薛尹只得点点头,没再说话。
“石劲云守卫怎么说?”首长终于点了石劲云的名。
“她没有从正门出去,有人看到她翻了两米的高墙,从高墙那边出去了。”石劲云报告了情况,又低了声问:“0304下了重手,打伤了不少人,要怎么处置?”
“先找到人再说吧!”首长又转问薛尹:“依你看,她为什么突然动手打人?你不是说她身上没有中蛊吗?”
“或许正是因为笼罩在心脏上的这层薄雾让她突然暴躁起来。她之前跟我说,有个男人跟她交过手,那男人手臂上有条蜈蚣,这条蜈蚣钻到她身体里去了。奇门遁甲总有很多花样”薛尹冷静的说。
“蜈蜈蚣什,什么意思?”石劲云进门就一头雾水了,现在更是听不明白了。
“首长,星暸拿走了广西被打圈的地图,有人既然给了她这份地图,肯定是希望她到广西去,我想她可能已经往广西去了。”薛尹这样猜测。
“星暸为什么要去广西?蜈蚣又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在折腾什么?”石劲云向薛尹连发三问,又对首长说:“听起来你们似乎在弄一件不同寻常的事,首长能不能给我交个底?我不能看着星暸一个人冒险。”
“首长还是跟石营长坦白说了吧?对方有雇佣兵,如果我前往广西寻找星暸的话肖人这边缺了保护不行。”薛尹头一次提出需要帮手:“最好把邵儒轩、刘双平也叫来,我需要安排他一些事情,关键的时候他可以代替我救治肖人。”
首长想了想,“好,石劲云你马上去把他们都叫来。”
石劲云应声到门外去打电话去了。
“我回去准备一下,首长跟石营长讲清楚任务,由石营长来安顿肖人。我晚上就出发,尽早把星暸找回来。”薛尹说完也从首长的家走出来。
她刚走出首长的院子,一阵冷风平地而起,耳畔几声悉索她立下脚步,眼前一晃闪过某些东西。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到来路的十字路口上去等我。”薛尹冷静的对着空气说,“最好把你的蛊都给我收起来,如果伤了这里任何一个人,我让你们都活不下去。”
她这话才说完,眼前又晃过一些东西,咻的便不见了这一阵冷风也蓦然的停了。
薛尹没有回房子,直接出了营地,往大路上去了。不一会儿,走到十字路口上,从路边的树从里钻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奄奄一息,别外一个人搀着她。
“是你给孙亦恬下的降头?”薛尹瞟了一眼她的模样,半边脸是一片暗黑,肿得不成样子,手臂上的皮肤溃烂得不成样子了。
“你好狠毒,破我的降,还用这么毒的蛊害我。”那个奄奄一息的人都这个份上了还要逞强。
薛尹见她态度不好,转身就走现在是她要求她解蛊,脾气还不放下来,那就让她死了算了。
“是麒麟蛊吗?”那人见她要走,抢着说了一句:“麒麟蛊出,天下无解。”
“你挺识货。”薛尹转回身来,不动声色的说,“我没打算要害你,但是你伤人在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
“你知道的,蛊虫的都是用无四肢的毒虫制成的,唯有麒麟蛊不同,也最毒。这世上没几人见过真正的麒麟蛊,也没几个人会制。用蛊的人对麒麟蛊的向往,如同圣物崇拜,都想知道天下第一蛊麒麟蛊的制法。我当然也不例外,所以给那妮子的降头,我下了自己最毒的血降,就是为了想亲自见识一下麒麟蛊。”这人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并不肯交待背后指使的人。
薛尹皱了皱眉头,不想听她这些无用的废话,见她没有诚意,再次转身要走。
“在广西!”那人见她不买账,又急急说了“我只是被他们召集的一个草鬼婆。他们接下来的洗练在要广西进行,鬼引已经到广西去了,有人盯着她。”
”广西哪里?”薛尹单刀直入:“洗练仪式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们每个人负责的事宜不同。我只负责给被他们抓回来的那个小妮子下了血降,要她的命而已。”这人摇摇头,大喘粗气,脸色乌黑,嘴唇干裂,边说边挠着她手上的皮肤,皮屑因为溃烂簌簌的往下掉:“求你,救我!我还不想死。”
“我再问一次,幕后主使是谁?”薛尹冷冷,不为所动。
那人仰着臃肿的脸,肿成一条线的眼睛,无力的瞅着她:“我不知道,我们平时都只是听从乌各的召集,他们只有需要我们的时候才会把我们召来。乌各是黑苗里头为首的一个草鬼婆,她的能力比我们都强,她能调动阴兵,怀里成天抱着一只黑猫的鬼魂,还能操作蛇的灵体,很厉害。”
“怎么找到乌各?”薛尹上前了一身,弯下身去冷冷盯住她。
那人越挠越起劲,从手臂挠到脖子,抓下来一片片溃烂的腐肉,指甲也跟着往上翻起来了,但她似乎并不觉得痛,只是大声的喘着气,黑肿的半边脸在月光下映得特别的恐怖:“只有她找我,我们没法找到她。”
“你什么都不知道,留你有什么用?”薛尹直起身来,转身欲弃她不顾。
“我听说被抓来的另外一个妮子也去了广西。”那人急急说:“我知道的真的不多,他们的行事很神秘。他们说,另外一个妮子由果略首领亲自下咒,大家都猜麒麟印就在她身上。”
薛尹一听停下脚步,喃喃:“麒麟蛊,麒麟印?”
“嗯,被乌各召集的都是各族懂蛊的行家。有时碰头,大家都说江南上古有个大家,是姓齐的。
齐家是一脉传承的灵力巫师,世世代代为麒麟咒术的传承人,麒麟咒术原出祝由,能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是以巫医相结杰的巫蛊之术。但现在齐家已经没落,没人能找到他们了,麒麟咒术也已经失传。有传这个咒术能够唤醒鬼引,所以大家都在猜另外一个妮子跟齐家有关,所以果略才亲自动手。”这人为了保命,也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了。
薛尹思忖了一会儿,收了刚刚几次三番故意捉弄她心态,认真说:“我能害你,也能救你。但是,如果我现在给你解了蛊,乌各肯定也会要你的命。”
那人听了一怔,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愿意倒戈,救我,求求你了,救我!”
薛尹看她不上,对她这态度的转变有点反感:“你今天能求我,明天也能求乌各,软骨头反面最容易。留你,等你咬我一口吗?”
“不会,不会!麒麟蛊一出,能诛尽天下奇蛊现在能用麒麟蛊的只有你一个,就算是乌各也耐何不了你。我愿意追随你,帮你找出洗练仪式的线索。”那个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纳头就拜。
薛尹看了她一阵,虽然厌恶她这副嘴脸,但她阻止唤醒鬼王的目的,就是不愿意更多的卷进其中,为此丧命。而且,她本身也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就算再怎么冷若冰山,也不可能看着一条性命在自己眼前消失,更何况解救她是自己举手之劳就能办得到的。
“把她扶起来,到我的医疗院来吧。”于是,她吞下自己的厌恶之感,再递了一小包药粉过去,“让她服了。”
扶着她来的人把药粉接了过去,取了背后的牛皮水袋,给她就着水喝了下去。
正要将她从地上搀起来的时候,那个搀扶的人一声尖叫,吓得摊倒在地上。服了药的人原本正打算站起来,可惜双脚还没站直,便又跪了下去,紧接着七孔慢慢渗出血液来。从她头顶的百汇穴处,钻出来一只小蛇,吐着红信,偏着头盯着薛尹看。
陪同来的人大约也是见识过灵蛇的,哇哇的一声大叫,撒脚就跑可是,灵蛇比他更快,咻一闪不见了,那人便在不远处扑倒在地,一瞬间脸色全黑,中毒身亡了。
薛尹牙口一咬,动了气,就在她面前,一刹那两条人命殒逝。她二度星步,就地画了一张锁妖圈,玉口起咒,那尾灵蛇便被她不情不愿的召到跟前。她再取一张银符,对符起咒,银符陡然生火自焚紧接着她一发急令,将银符扑到灵蛇跟前,灵蛇便一瞬间灰飞烟灭!
“乌各!”收拾了灵蛇,薛尹眉目清冷,握手成拳。
她突然想起了方星暸拍片时心脏显示出来的那层薄雾。那大概就是跟这个人体内的灵蛇差不多的阴灵。乌各把一尾灵蛇植入了这个人的体内,一旦她体内摄入了解蛊的药,灵蛇就将她直接弄死,免留活口。
也正是因为阴灵是灵体,所以隐藏在体内的话,只要不行动,是感觉不出来的。同样,因为阴灵不是蛊,用降蛊的办法也解除不了。难怪,方星暸的拍片结果照不出来任何东西,才让它能轻易留在了体内不被察觉。
理清楚了这些,薛尹便明白,她一直担心的洗练仪式,其实早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