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新浴而出。斜旁里,烛火昏红,笼在她的面上。一张素面,,如凝香雪。
这时令,洞庭南方,当已雷雨潇潇,春意渐浓,这里的雪却还未融尽。谢长庚知她怯冷,叫人还烧着地火龙。
大约屋里偏热,吃了几口东西,她的面颊便薄薄地浮出了两朵红晕,烛火映照,甚是鲜艳,比染了胭脂还要妩媚几分。
他看着,恍惚如对一枝名花。饭吃了几口,便心不在焉了起来。
为了今天祭祀,他已三个晚上,没碰坐对面的这个妇人了。
她看起来正在用心地吃饭,低着头,始终没有抬眼看过就坐在她对面的他。
桌上有碗玉米羹,烧得甜糯。比起饭菜,她仿佛更喜欢吃这个。
谢长庚看着她舀了,用勺子送到嘴边,张嘴吃了几口,唇瓣沾了汁水,湿漉漉地泛出莹光,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沾着的汁。
谢长庚腹内一阵邪火突然冒了上来,放下筷子,起身绕到她的身后,一句话也无,拿开她手里还捏着的那把调羹,抱起便转里而去。
事毕,慕扶兰趴在枕上,一动不动,宛若睡了过去。
谢长庚依旧抱着她,手掌抚着女子朝着自己的一片滑不留手的裸背。抚了片刻,忍不住凑上嘴,轻咬她薄巧而漂亮的蝴蝶骨。
她仿佛不喜,缩了下肩,推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拉上被,遮住身子。
谢长庚知她肌娇肤薄,自己稍用些力,或是咬舐几下,身上便就留痕。笑了笑,也不和她计较这举动。虽意犹未尽,但知她应也乏累了,便松开她,自己也闭目歇息时,听耳畔有声音说“我大约何时可以回去?”
谢长庚眼睛也未睁,依旧闭着目,漫不经心地应“我和你说过的。先前在太后那里,是以夫妇之名为由将你带出来的。这才几日过去?你还不能回。免得叫太后知道了,万一起疑,对你我都是不好。”
身畔女子再没说话了,也没动过,片刻之后,忽然坐了起来,推被穿衣,从床上爬了下去。
“你又去哪里?”
谢长庚睁开眼
眼,望着她的背影问道。
“出去下,你自便就是了。”
慕扶兰语气冷淡,对镜绾了长发,披了件外衣,人便走了出去。
谢长庚被冷落,心里有些不悦。想起前些日里,每次和自己同床后,便是大晚上的,她也都要出去一下,片刻后才回,心里不禁起了疑窦。
他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裳,经过那桌已是凉透了的吃了一半被丢下的饭菜,开门出去。
她人已是不见了。他问外头一个侍女“翁主呢?”
谢长庚叫侍女把房里的残羹冷炙收拾了,自己往茶水房去。
茶水房傍着厨房,里头有只很大的老虎灶,灶上几只大汤罐,用来烧水供整个节度使府的上下人等取用。整个冬天,为时刻能有热水,炉火日夜不熄。对面是只小炉,用来烧日常饮用的茶水。
灶膛烧煤,需不断添煤钩火,专门有个杂役妇人在此守炉,这会儿人在外头,看见谢长庚来了,急忙迎过来。
谢长庚问翁主,仆妇躬身道“翁主在里头吃药。说身子最近有些不适,叫我每日熬好她给的药,等她来喝。”
“有说什么病吗?”
“这个便不知了。”仆妇摇头。
谢长庚停在门口,看见一道人影站在小炉前,手里端着一只碗,正在喝着药汁。
他推门而入。
慕扶兰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继续喝药,几口喝完。
“你哪里不适?既吃药,为何不叫人送过去?大冷的天,还自己来这里?”
谢长庚看了眼她手里那只只剩了一点黑色药渣的碗,问她。
慕扶兰道“你来这做什么?大冷的天,早些去歇了。”
她放下碗,撇下他,转身去了。
谢长庚面色有点难看,目送她背影消失,转头,看着碗底的药渣,心里渐渐起了疑虑,让仆妇取来还没熬的药,拿了一包,出了节度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