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淡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一起传过来：“对不起。”
楚轩孟看她进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却默默地转过身，不再盯着她进去的身影看。
血！
血！
地板上！
墙上！
鲜红的血刺痛了她的眼，让她脑中开始眩晕……猛烈冲击着她神经的一幕，她开始头痛，心里也开始恐惧着想要逃离。
“暖暖，你……”楚雄听见开门的声音，猛的转过身，看到她下意识把手里的枪藏在身后。“我不知道你回来……”
楚暖凉一步逼近他：“你在这儿干什么？”
她伸出手指着瘫在鲜血中的人，指尖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微乎其微的颤抖着。
楚雄只是站在那里，沉默来应对她的声声质问。
她步步紧逼“你到底怎么了？”
在她的记忆中，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在她为数不多的童年回忆中，他曾带着她到处玩，她小时候会玩的很疯，而他始终站在她的身后，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他慈祥和蔼的微笑……
可那个过去肯护着她的人……或许早已经消失在那场枪杀中里吧？
楚雄被她步步紧逼，步步倒退，直到抵着墙根，才隐忍着阴涩开口：“暖暖，你这是……要逼死爸爸吗？”
“逼死你？究竟是谁逼死谁，你心里应该有数吧。”她扯起阴森森的笑，声音忽高忽低，情绪暗涩不明。
他手里的枪猛的砸到地上去，眼底也开始慢慢湿润。
他是楚雄，已经是半个身子踏进棺材的人了，他这大半辈子都没哭过，哪怕小的时候，培养楚家继承人或是训练再怎么艰难，他都挺着一口气撑过去。
他这一生只为两个人哭过，一是穆暖歌，楚暖凉的母亲，再就是楚暖凉。
楚暖凉看他不吭声在那默默掉眼泪，捡起地上的枪，重新塞到他的手里去，并抬至她的胸膛。
“杀了我，或者彻底放手。”
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清楚的传到楚雄的耳朵里。
他握住枪的手又开始抖了。
他是老了吧？为什么一直在畏惧，之前畏惧死，畏惧孩子们受伤……年轻的时候，若有人威胁他，他必定一枪致命，可现在，他畏惧开枪，畏惧拿枪……
她按住他的手，轻轻的上了铛，在寂静的房间中是那么响亮清晰，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平静的笑：“楚雄，你决定不了，我来替你决定！”
楚轩孟在楼下不停的踱着步，突然，他胸口一窒，不可抑制的疼了起来。就像是兄妹之间的感应一样……
“砰！”
就在他要打开门时房间里率先传出枪声，他使劲踹开门……
顾莫北赶到的时候，两个如同分庭抗礼一般各自坐在医院急救室两边。
他还没来得及问情况如何，就见急诊室推门走出一人，看见外面这一情形下意识一愣，很快缓过神来：“病人家属？过来签字。”
虽说身份颇有些敏感，但暖凉父兄二人在那里坐着就跟两座雕塑一样，顾莫北只好上前签字。
看着通知书，他握住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笔锋很用力，力透纸背。
“医生，拜托你了！”他交还通知书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低沉，但他还是紧紧盯着医生。
医生接过通知书，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些意欲不明的意味，但带着口罩看不来表情如何：“放心，这是我们的天职。”说罢匆匆赶了进去。
顾莫北的手默默地垂下，无言的站在门口。
与楚轩孟和楚雄二人形成一个诡异的三角，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寂静的仿佛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四个小时，整整四个小时，手术室的绿灯突然亮起，顾莫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四个小时，足够他想很多很多了……他甚至想到，如果楚暖凉真的没有抢救过来……他也会陪着她！那样，也不会让她在地下阴冷的地方害怕孤单……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医生护士推着病床出来，顾莫北忙迎上去：“医生？”
先前出来过的医生看着凑过来的三个人，松开了手，“推到顶楼315。”
顶楼315，床位，单人一间，环境安静。
他侧着头冲着几个医助和护士说完了以后，扭头向顾莫北几个这边点点头，“几位请随我来。”
顾莫北迈步跟上去，楚雄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坐。”他拉开椅子，示意几人先坐下。自己则是绕道办公桌那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这才端正坐好，双手交叉，置于腿上。
“可是有什么事吗？”顾莫北急慌慌地问。
“无事。”医生的声音在口罩的阻隔下显得有一丝闷沉，他也有些不太适应，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
“明复？”顾莫北微微诧异。
被称作明复的男人微微一笑：“顾总还记得我啊？”
接受到楚雄和楚轩孟疑惑的目光，顾莫北站起身来，神情好似轻松了不少，甚至是带着笑意来介绍他：“沈明复，是南城沈家的二公子，是国际著名的内外双科名医，同样，也是我大学的死党……之一。”
沈明复笑着锤了他一拳：“你还这个死样子啊！去掉之一能死啊？就不能让我沈明复得意一会。”
说完，他正了正神色，“我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叙旧谈心的，是为了楚小姐。”
他的这个死党啊，从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楚暖凉这个小女孩，一直到现在。虽说他平日忙于工作，但对这些好友的关心可是一点儿都不少而且，这小两口的恩爱又是秀的铺天盖地的！
所以，他自然也知道，楚暖凉和顾莫北现如今已经是未婚夫妇。
“暖暖？她有什么事？”
“楚小姐还在麻醉药的药效期，暂时还醒不了，子弹我们也已从她体内取出。”
顾莫北微微松了一口气，下一句话却让顾莫北重又提起一口气来。
“但她中了毒。”
“吱嘎！”椅子擦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刺的顾莫北和沈明复头皮阵阵发麻。
“医生……您说，我女儿中了毒？”楚雄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明复。
“是的。”他郑重的点点头，随机露出惭愧的表情。“可惜在下学艺不精，无法推测出是什么毒，等着楚小姐醒来以后，再给她坐全身的检查，几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