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白直叙中夹杂霓式恐怖特色的故事结束,游秒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目光一直向前,随着张梦讲述落下尾句,几十米之外的引导员好似恰巧一般从忙碌中抬起头,向这边望了一眼。
游秒得以见到对方的正脸。
——如果没有五官起伏和其他长相特征的面部算得上是一张脸的话。
张梦从讲述经历开始,就提起一根心弦,闻声赶紧回头去看,引导员直直地与他们两个对视。
张梦:“怎么?”
游秒笑了笑:“可能是听到了吧。”
虽然对方没有耳朵。
张梦惊慌地说:“我没说什么要紧的对吧?我只是看到了那个魔方摆件,紧接着就失去意识了。”
她当时并没有觉出不对来,直到遇见兔女郎后,听她一口一个“魔方”才联想起来。
游秒很平静地道:“你在害怕?没有关系,反正进都进来了。”不如放开自己,向魔方展示一下你的风采。
要说起来,他的情况才更奇怪,张梦好歹索求的是生命,非常贵重的生命,被搞进魔方世界情有可原;而自己当时只是付不起房租想要加薪而已。
难道在21世纪的龙夏,实现加薪的难度可以和治愈绝症媲美?
他越发觉得在新人本里临时起意,做出跳槽决定的自己无比英明。
他对现世没什么留恋,活在哪里不是活呢?老板既然有做不到的事,那就给自己换一个老板。
远处传来喧哗声,游秒向那边看去,注意到应当是有比较大意的新人将车票提前从魔方中取出,因此被潜伏已久不怀好意的人抢走了。
车票,顾名思义,是用来登车,他们要别人的车票做什么?
看来,新老玩家之间存在信息差。
发生车票被抢的事情之后,游秒这一列的新人玩家们明显感到了警惕,有些人能勉强保持镇静,不露风不露水,有些人却十分紧张地捂紧了身上的口袋。
如游秒和张梦这种并未将车票从魔方中提取出来的玩家也忍不住左右打量到处提防,既然能抢夺车票,那说不定也能抢夺魔方。
他微微侧头,偏转视线,去观察隔壁老玩家的队列,从表面上看倒是不见惊慌和软弱,但他们自始至终都像是出鞘之剑一样展露锋芒,因此估计即使遇到抢劫也能安然应付。
离游秒最近的是一个穿着晚清汉家大袖土布旗装的老妇人,灰白交加的头发平整地向后梳,在靠近脖领的位置扎成一团,通身素色,只在衣角处以金色细线绣了一朵芙蓉,看起来简朴又利落。
一张圆盘脸上有着细长的皱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长命百岁福气厚重的长相。
眼睛眯起,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慈蔼的笑容。
对方当然注意到了游秒的打量,但为人似乎友好极了,满不在意地挥了挥右手,里面捏着一张纸质的车票,向周边人士展示自己的守序与稳定:“放心吧,我有车票,不抢你们的。”
不论是新玩家还是老玩家,大家都挺相信她的,因为她没有捏车票的左手手中握着一把刀锋雪亮、刀背厚重的柴刀。
来到大厅之后,游秒无法取出任何道具,身上的装备只有随自己一起从现世进来的手机、钥匙和眼镜。
想必这柴刀也是老妇人自己从现世带进来的。
曾经它被用来砍柴,现在,当然也可以砍点别的东西。
玩家们不约而同地离她远了一些。
被抢夺了车票的新人玩家身上出现了两道不致命的伤口,他绝望地跌坐在地面上,呆呆地望向新人玩家的检票队伍,既迷茫又愤恨。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他们?
受伤后身手不佳,他下意识用目光搜寻队伍中的老弱妇孺,既然自己的车票被抢了,那么再抢别人的就是了。
有些离得近的弱势玩家们当即临时抱团。
张梦因为站在游秒身边,并不时交谈,被他忽略了。
终于他发现了目标。
游秒顺着眼光望去,对方是一个挺着肚子的、胳膊上有很长一道撕裂伤的、从新人本中出来后不知为何并未使用大治疗术的孕妇。
孩子的月龄想必不大,孕妇的肚子看起来并不夸张,但只要留心,存在感依然强烈。
而孕妇因为排在队伍前列,全副心神都在注意引导员,根本没注意到后方生出的变故。
他冲过去了。
队伍中有良心尚存的玩家立刻大声提醒。
但这位准妈妈却反应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