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气息彻底粉碎，肖荣脸上的红色也渐渐褪去：那会忙着抱季雨上车，把吉他随便找了个地一放，竟然忘记拿了。

今天果然是失魂了，连吉他都忘记了。

“我忘记拿了，放在校门口的绿化带处。”肖荣脸上有些着急，季雨语气也着急起来，“那肖荣，要不你先回去找吉他，别被人拿了去。”

季雨不想麻烦徐毅折回，也没这个立场再麻烦人家折回。

车子戛然而止，稳稳停在一处空旷处。

“同学，下车找个出租车，去找吉他。”徐毅转身后看了一眼，脸上挂满同情，肖荣犹犹豫豫得下车，双脚刚落地，车子便头也不回得飞奔而去。

两分钟之后，车子匀速行驶，徐毅扫了眼后视镜，季雨呆在后座上一言不发。他想起住院时的季雨，比现在活泼。可那会毕竟是在医院，他是她的医生，她是他的病人，身份很明晰。

现在又算什么呢？像是医患关系，又不像是。今天来做报告，校方说要派司机来接，他拒绝了，一股劲得开着私家车招摇撞市得赶来这里，途中又觉得不妥，便在校外停了车子。他平时出差很少开车，今天怎么就开来了？怎么又让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上了他的车子？还是一个曾经给他表白被拒的女孩。他细细扫了扫后视镜：挺普通的一个小女孩。

看上去文文静静，长相算是不错，可比起他近日相亲的那些女孩来说，不过平平。回想今日种种，有失分寸。俩人此时独处在一个空间内，彼此都尴尬。

“徐医生，我们该去哪个医院？”季雨闷坐了半天，才想起就这么稀里糊涂上了车，连去哪里都不知道。

“Xxx医院。”徐毅扯了扯领带，觉得车内有些闷。

“耽误你时间。麻烦了。”季雨小心翼翼一句，从他的声音中感受到他不快的心情。

“我今天听你说了太多麻烦了，我也麻烦你，以后再也不要对我说这俩字。”徐毅胸口的领带彻底散开，语气冰凉。

他讨厌她低眉顺眼的样态，讨厌她小心谨慎的模样，更是讨厌了她嘴里的“麻烦”两个字眼。

那冷冰冰的气场让季雨恨不得当场逃离他的车子，明明刚才他还和校领导谈笑风生得告别，车上她也并未多言，他怎么就摆起了脸色。

她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又有种委屈不得不说。

“徐医生，今天的事，对你而言，可能不值一提，你觉得我这些话是客套话，是浪费时间。可我是真诚想表达我的谢意，目前的我，也只有说说这俩字的本事了。你可以不接受，但我必须要说。”

徐毅手里的方向盘转了转，喉咙处被赌了一口，扫了眼后视镜：小女孩气鼓鼓的。

还挺好看的。

徐毅无奈得晃了晃脑袋，“季雨，你不用和我保持距离，我不是外人，是你的主治医生，不也是你的远房大表哥吗？”

季雨脸色霎时红了下来，“你听到了？”

她那会迫于无奈，找了个理由搪塞肖荣。

“我又不聋。”徐毅冷冰冰道。

“我是怕别人误会。”她依旧有些难为情，试探道，“你不介意吧？”

徐毅今天冷热无常的，害的她都不知如何说话。

“误会什么？别人是谁？”徐毅言语掉入冰层，“你那位同学？”

后座的她垂着头，不吱声。

“季雨，咱俩的关系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所以你怕别人误会什么？我无所谓。”

后座的季雨听着徐毅嘴里的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把她曾经的表白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好像又再次被拒绝了一番，再次经历那个场景，她此时是真后悔上了这辆车子，自找难堪。

“我又不聋。”她低低一句，一时没忍住。

徐毅愣怔了一下，她竟然发脾气了。

徐毅清了清嗓门，刚才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把往事拿出来说，“你这半年不见，脾气渐长，我是不想你有心理负担，不用和我刻意保持距离。”

敢情不是你表白？表白被拒的不是你？季雨想。

“那件事过去很久了，我都忘记了。以前是我不懂事，对你不够了解，不该打扰你的生活。我现在后悔说了那些话。”

她调了调坐姿，说话中肯。以前的交往里，他只是医生的身份，闪亮夺目。可今天他出现在切实生活里，才感觉到两人间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是高飞的鸟，她是入水的鱼。

他骨子里的傲慢强势不屑一顾都让她不舒服。

车子突然猛地刹车，季雨在后座上差点被颠了出去，突然听到驾驶座的徐毅骂了句，“C-A-O！”

他还说脏话。

一只说脏话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