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烈酒下肚,潘充仪这才愤愤开口:“皇上昨日不知怎么想起来翻我的牌子,我这两日受了风,本就身子不爽,安寝的时候他便道,‘许久不伺候朕,怎的这般生疏了,让朕一点兴致都没有。朕在柔美人宫里可是威风八面的’。”
傅菱荷已侍过不少次寝,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柔美人出身平民百姓,平日听到的市井之语颇多,懂得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情调,比大家小姐出身、选秀进宫的嫔妃要大胆得多。纵然有孕已经有段日子没侍寝,可还是让皇帝记忆犹新。潘充仪向来不愿做这些曲意逢迎的事,难怪要被皇帝冷落了。
“我听了只是觉得心里难受,便翻身下床去桌子旁坐着,跟他说,皇上想找会伺候逢迎的,去找柔美人和肖御女便是,何必总来挑拣我呢。我本身也做不惯这种事。皇上听了就大怒,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放肆,连外袍也没穿便一头出去了景和宫。”
“我思来想去,天子毕竟是天子,纵然是故意挑刺,我也不该不敬,因此早上亲自将龙袍送到勤政殿,谁知皇上连看都没看一眼,让温鸿跟我说,既是身段高贵,觉得侍寝折辱了自己,日后尽管端着九嫔娘娘的架子,一辈子不要面圣才好,让刘公公把我的牌子撤下来。”
这可把傅菱荷吓出了一身冷汗:皇帝若是让她禁足或者降位却还好,只不过是一时生气,日后还有转圜的余地,等他气消了,待遇也就恢复了。邱美人和从前被罚的许多嫔妃都是如此。可这侍寝的牌子却是不能乱撤的,撤下后最少一个月才能挂回来,司寝局的总管还要禀报皇后和太后,若是两位主子将这件事说了出去,那被撤牌子的小主便成了满宫的笑柄。纵然没有降位之类的惩罚,内事府也会见风使舵冷落下来,克扣此人的吃穿用度,和降位没什么两样。
“然后姐姐就把自己关在宫里生闷气?”傅菱荷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那,那我还能做什么,总不能一直在端阳殿外面跪着求情吧。”
“姐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当是让我少操些心,赶快与皇上和好吧。你若是落难了,我可是要寝食难安的。”傅菱荷轻轻摇晃着潘充仪的手臂。她不能放任潘充仪因一时冲动,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可明明是皇上先羞辱我的,我都去求了一次了,还要让我怎么办才好嘛。”潘充仪皱了皱眉。
傅菱荷一时也没有好主意,但她清楚必须尽快让潘充仪和皇帝和好:“姐姐容我想一想,等我想出好主意来告诉你。只是姐姐要答应我,我说了什么,你定要照做才是。”
潘充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目送着傅菱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