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潜深知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随风而逝。若要斩草除根,只需一声令下,便可将相关之人尽数株连。
然而对于那位至今未曾谋面的韩茂,温潜既无兴趣,也无仇恨,他的内心只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无奈。
因此,在对待战后的俘虏和留下的家眷,温潜展现出了极大的宽容与仁慈。
他给予这些人多种选择,让他们能够自由地决定去留。
苟活下来的卫图在得知温潜的优待后,自然是感激涕零,甚至自告奋勇地帮助田豫劝说其他人留在此地。
至少这样的生活要比四处漂泊、亡命天涯来得安稳许多。
在安置好人员后,韩茂财产的处置又成为不小的难题。
是和天封苑合二为一,还是继续经营做幕后的老板,甚至吞并后不再运营,这一切温潜统统交给田豫定夺。
此时的田豫除了日常的天封苑各类事项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
完成圣旨的挑选战马,与公孙瓒牵线搭桥的马匹生意,张辽训练骑兵的后勤补给,赤兔马的治疗与康复,流民的接收与安置。
不过强者从来不会抱怨环境,在种种高压之下,反而激发了田豫的理政潜力。
仅仅一个月后,当两人再次骑马议政时,温潜惊讶的发现,田豫考虑政事之远见,遇事之决断已有赶超自己的趋势。
“国让,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温潜自然为田豫的改变而感到开心。
田豫默不作声只是学着温潜常常揉后脑勺的样子,似乎在表示自己终于能够理解他过往的辛苦了。
“要我看,是应该找个姑娘照料你了。”
温潜摸着下巴仿佛在考虑哪家的女子适合田豫。
田豫连连摆手拒绝道:“别别别,兄长都未婚配,小弟怎可后来居上。”
“这好办,那就一起找嘛。”两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一会谈起政事,一会又聊起过往,此前天封苑无数筹划与方向都是在轻松的并辔(pèi)而行中确定下来。
如今田豫已经彻底处理好与韩茂相关的善后事宜,尤其是在经得温潜同意后将牧场的经营权移交给了目前在祁县练兵的温恢。
如此一来温潜既可以通过韩茂留下的这个牧场与公孙瓒交易马匹,又可以招兵训练骑兵。
可以说经过天封苑的守城之战,温潜和田豫被彻底打醒。两人明白只有拥有硬生生的实力才能在复杂的乱世中寻求存活的机会。
所以就连张辽所训练的骑兵,田豫也在想法设法的尽可能多留一些时日。
对于这一切的安排,温潜从来都没有具体的命令,可田豫依旧默契的筹划着一切,只为了能够让温潜积攒足够的实力。
当年许劭为温潜冠以“伯乐再世”的殊荣时,温潜还只是担任着微不足道的副苑监一职。
那一届的月旦评中其他备受瞩目的英才们纷纷认为,将杰出的自己与温潜这个渺小的弼马温相提并论,简直是人生中的一大耻辱。
至于那些拥有显赫家族背景的世家子弟,更是对相马这类奇技淫巧不屑一顾。
他们认为,若要论及此类技艺,自家的车夫也未必不能名列榜单之上。
面对外界的质疑和讥讽,许劭并未作出任何解释或反驳,而是选择了从此闭门谢客,再也没有举办月旦评。
世人只知伯乐相马,可不知相马如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