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夏(2 / 2)伶塘旧事首页

我班上玩的好的哥们有一次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和夏哥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我看了看旁边的夏哥,夏哥也一脸疑惑地看向我。

我伸出手搭在夏哥的肩上,然后用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说:

“算了吧,这就是我兄弟。”

我一边说,一边眼角余光瞥向夏哥,却看到一向落落大方的夏哥此时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把头低了下去,一抹俏红不经意划过夏哥的脸颊。

可听到我的后半句话,夏哥顿时怔了一下,我能感觉她的身体突然猛的一颤,接着我的身体也猛的一颤,不自觉将搭在她肩上的手放下,她起身瞪了我一眼,然后丢下一句:

“去你的。”

她说完这句话就跑了出去,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只是愣愣地待在原地,悬在空中的手渐渐放下,旁边的哥们在不停起哄:

“快追啊,愣着干什么?”

我没有理他,也回瞪了他一眼,他识趣地转身离开,并表示绝口不提此事,我只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夏哥在上课铃响之前就回来了,我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之前的事,好像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那天之后,再过一个月就是她的十七岁生日。

我鬼使神差地想要给她精心准备一份生日礼物,我知道她喜欢看一部网络长篇小说,并且很想要一套小说的实体书,于是通过各种软磨硬泡凑起了买书的钱,买回了全套的实体书,准备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

她生日那天,我约她出去一起看电影,就是那部小说改编的电影,她没有拒绝。电影散场的时候,我让工作人员偷偷绕进来,将准备好的一套实体书送给她,她显得有些意外,但脸上没有多少欣喜。

我送她一路走回家,两个人漫步在弯弯绕绕的巷子里,沉默是我们的脚步。她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转身问我:

“你还记得刘某某么?”

我说,记得,就是隔壁班那个,高高瘦瘦的,特别白,长得不算特别好看但唱歌很好听,我之前还帮你劝退过他的。

“你觉得他怎么样?”

“还成,比之前那个谁谁谁强多了。”

“我和他在一起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却在刹那间击碎了我不堪一击的灵魂。

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好像突然落了地,大脑接着一阵空白,我深吸一口气,假装镇定,脸上露出早已准备好的假笑:

“恭喜夏哥啊,祝夏哥和他长长久久,共到白头。”

夏哥的脸上没有笑意,而是直直地盯着我看: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要问的么?”

我摇摇头,将视线移开,不作声,不知道在忍着什么。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这实体书我家里已经有一套了,这套你就先留着吧。”

夏哥沉默地站了一会,将手中的那套实体书递给我,我像是一只失了灵魂的提线木偶,只得听从夏哥的指示将书接过来。

夏哥转身走开,我呆立在原地,目送她的远离,直到她的脚步声都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我才迈开沉重的脚步,沿着另一条通向家的轨迹走去。

那天晚上,我的QQ列表申请里多出了一个人,一看就是个小号。对面是个男生,开头第一句话就是让我离夏哥远一点,向我宣示主权。

接着是一大段威胁的话,比如他大哥是什么什么技校的老大,我再这么瞎搞八搞下去他就找人来弄我之类的,其中还夹杂着不少骂人的话。

我一看就知道,对面这人根本不会骂人,连骂人的话都是从网上搜来的,还有好几处搞错了用法,显然是照着模板抄下来的。

我那个年纪根本忍不了,可又想到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结果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一气之下把他和夏哥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想了很久,想明白了三件事,第一,我和夏哥的兄弟情谊到此结束了,第二,夏哥也许曾经是喜欢过我,并且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的,即使那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第三,我应该是喜欢她的。

开学之后,我得知了夏哥转班的消息。夏哥如今的成绩很好,转去的是个重点班,和我不在一栋楼,作息也和我不同,即使身处同一所学校,一学期下来也遇不见几次。

我要解的那个谜,原本就没有谜底。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受,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释然,好像这些发生的事都像是早有预谋一般,选定那个夏天的夜晚,向毫无防备的我发动了袭击。

其实,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从朋友的口中了解到,其实夏哥和她那个对象处了没多久就分手了,但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即使给我一百次重来的机会,我也不会回头。

后来的生活按部就班,我的成绩不差,高三毕业考上了一所好一点的一本,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家里帮忙安排了工作,结婚用的东西也准备了个七七八八,生活的轨迹平稳得一眼能望到尽头。

夏哥考上了一所985,后来争取到了出国留学的名额,之后,我便再无夏哥的消息。我和夏哥像两条交叉的线,曾经纠结在一起过,又很快分开,延伸向两条永不相交的道路。

我也幻想过,如果当初的我早一点表明自己的心意,后来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随着夏哥的身影在脑海里的逐渐模糊,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生命里是否真的存在过这样一个人,我们是否曾经真的是好朋友,是否曾经真的形影不离、青梅竹马过。

年少的记忆随着时光的磨损也会逐渐老去,暗藏在心底的欢喜被揉进岁月的海底,我的过去,恍惚间只停在了那个十七岁的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