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的从正堂走过,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一眼也没有往里面看。
“等等!”
秦兰悠皱眉,该来的躲不掉。她转而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进了正堂。
正堂内不仅有秦仲,还有虞君,秦玉心。
“爹爹叫我所为何事?”秦兰悠拘谨的站在他面前。
“你今日进宫了?”秦仲脸色带有戾气,但此刻像在压制着。
“对,女儿大病初愈,宫里的人也都知道了,既然我已经好了总不能不知会他们一声,显得女儿没有礼教。”秦兰悠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胡闹!且不说你得了什么病,十几日都不让人进去看看,刚好就往宫里跑,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秦仲面色难看,气的脸色铁青。
“我不过是进个宫而已,爹爹何必如此动怒。”秦兰悠问他。
未等秦仲回答,秦玉心便开口道,“妹妹好生大胆,与三皇子一同进宫去见宣妃娘娘,你要嫁的是二皇子,与别的男人举止亲密叫人家看了怎么说,说我爹爹教女无方吗!”
秦兰悠不禁冷笑一声,白天与祁越一起走纯属是为了在秦玉心面前扬眉吐气罢了,现在却成了她倒打一耙的说辞。
虞君又说道,“你平日里娇纵就罢了,如今马上入宫为妃还如此轻浮,置我们秦府的脸面何在啊!”
秦兰悠被气笑了,她们母女二人联合起来还真是咄咄逼人呢。
“我只是顺路罢了,三皇子要回宫,我刚好去宫里。”眼下若多做解释,必然会叫她二人觉得是在掩饰什么,不如简单一点的回答。
“我秦府的马车比不上宫里的吗?眼下皇子夺权,争夺太子之位,放眼整个朝堂,谁能比得上二皇子祁盛,你爹我在朝堂上是摆明了立场的,我要辅佐祁盛登基,你却与三皇子走的如此之近,若是传到陛下那里,你们的婚约必将被废除。”
秦仲身为一朝宰相,即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有些虎视眈眈觊觎相位的人,秦仲若是攀上二皇子的这层关系,不仅他稳居相位,连秦家也能跟着辉煌。
“照父亲所说,女儿与二皇子的婚约不过是父亲您攀附权贵的工具罢了,既如此,倒不如叫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呢,说我违背伦理纲常,不守妇德,无脸嫁到皇宫,省的叫父亲日日担惊受怕。”
上一世,秦兰悠哪怕知晓自己只是秦仲的工具也未有勇气站出来反驳他,直到死之前还对秦家的人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他们可以救她,得知是他们将自己推入深渊那一刻,在秦府十几年的日子及养育之恩都如同泡影一般,随她的心一同死了。
虞君起身,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秦兰悠脸上。
秦兰悠觉得脑袋突然昏沉了一下,虞君的这一巴掌力道着实不小。
“你个混账东西,以后半月你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那都不许去!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门锁上。”秦仲气的拍案。
秦兰悠倏地大笑了起来,“我的好父亲,不用你叫人了,我自己走回去。”
秦兰悠甩了衣袖,转身出了正堂。
正堂里的三人依旧坐着。
“兰悠这孩子,脾性怎么变了这么多,以前多么乖巧,现在却学会了顶嘴。夫君你莫要生气。”虞君起身走到秦仲身旁,一双戴着夺目琥珀戒指手轻轻抚着他的肩头。
秦仲依旧是生气,“我看周茹平常将她惯的无法无天了,早知道周茹家没落的如此之快,我也不必娶她进门了!”
虞君一双犀利的眉眼,听到这话,便笑了出来,眼边的褶子也是藏不住。
“夫君一世英名,有她这个败笔确实是不妥,连同她的女儿也不让人省心,也不知从哪学的不入流的曲儿,贱命一条,却碰到了二皇子这个眼拙的,委实荒唐,我们玉心明明才是大家闺秀。”虞君在一旁谄媚的正起劲,秦仲突然起身。
“够了,别再说了,事已至此,多派些人盯紧着她点,马上就要成婚了,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近来西宛的匪寇蠢蠢欲动,陛下正为这事操心,我这几日可能要在宫里处理事情,府上的事你好好打理打理。”秦仲背手,便出了正堂。
虞君吃了瘪,脸色也不好看了。
“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虞君本就犀利的眉眼,现在更加狰狞了。
“母亲,父亲这几日不在,连同她那个病秧子母亲,都别想好过。”秦玉心在一旁附和道。
夜已深。
秦兰悠房内烛灯还亮着。
她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边脸红肿,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滚烫无比,像有火在炙烤着她的脸。
人到最失望的时候总会笑出来,无奈的笑出来。
秦兰悠小心翼翼摸着脸上的巴掌印,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漏出一丝苦笑。
秦仲的半生都在想着算计,年轻时周茹是他成为丞相的棋子,如今自己长大了也成了他稳固地位的棋子。
母女二人算计不过一个人,说来怎么都有点没脸面,老天有眼,给了她一个新的机会,秦仲想要以后无忧,秦兰悠身为他的女儿,怎么忍心看老父亲一把年纪再不停算计,权利固然受人喜欢,但那决然不可能是别人的。
秦兰悠看着桌上木匣盒子里的镶金花色玉如意,许是想起前世镇山虎的那番话,让她醍醐灌顶的那番话,秦玉心从来和她都不是一路人。
“既然你们都想让我成为你们的梯子,我便顺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