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壮士,老僧知昔日爱徒的生身父亲尚在人世尚且欣慰,何况爱徒本人呢?他若知道,必定欣喜若狂,你也能享受父子之间的天伦之乐。”门口出掌的,正是乔峰幼时的授业恩师玄苦,他手持佛礼,缓缓说着,“如此也不往我佛慈悲,让你死而复生。”
“萧叔叔,乔帮主既然已经以侠义文明江湖,你又何苦为了旧日之事,让乔帮主身败名裂又遗憾终生呢?”王语嫣心软,也跟着一起劝道。
萧远山知道此番自己想要全身而退已几不可行,于是无奈只能坐下。
随后众人一一落座。
“萧老壮士,进食之前,且让我先敬你一杯,为我俩有一个如此英雄,如此好汉的儿子。”又是乔三槐率先举杯说话。
“哼。”萧远山冷哼一声,却不提杯。
乔三槐似乎早已知道萧远山不会喝,只是自己饮下了水酒,接着询问萧远山:“萧老壮士,可是对现在的乔峰有何不满?”
“哼,数典忘祖,身为契丹人,却为了中原汉人,几次三番破坏契丹计划,此为不忠。”
“遗忘父母血亲之仇,奉自己的仇人为师,一生尊崇有加,此为不孝。”
“不忠不孝之人,算得上什么大英雄,大豪杰?”
“还要问我对他有甚么不满?”
萧远山本来并不怪自己的儿子,但被众人这般责问,登时怒气陡升,大骂起来。
“北方大辽,侵略中原,致使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所谓不忠,只是为了世间和平、百姓安居,此为大义。”陆青河厉声反驳,“他不是不忠,只是忠于自己的良心,忠于世间正义。”
“遗忘血仇并不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幼年在我悉心照顾下长大,我都不知他身上有血海深仇,又有谁能告诉他呢?不知者无罪,萧老壮士,你却以此污你亲生子德行,做父亲的,未免有些太过苛责。”乔三槐则是站在为人父的角度,表现出对萧远山的不解。
“萧老壮士,乔峰所谓的不孝,实则亦是大仁。冤冤相报何时了,宋辽两国,汉人和契丹,就是一代一代地为了复仇,才将局面弄得愈发剑拔弩张。“玄苦大师也在一旁苦劝着。
“辽国主战主侵略的人是谁,萧老壮士应该最为清楚,对他们来说,血仇就是鼓动契丹并中原的百姓兵士不断投身战场,互相杀戮的原因。”陆青河再下一剂猛药,“当年你进入雁门关内,就有人特意设计,利用你之血仇,激化宋辽矛盾。倘若乔峰真的为了给你复仇,搅得中原天翻地覆,岂不是正应了此人的算盘吗?”
萧远山默然不语,随后忽然长啸一声:“任尔等说,只是天不让我萧远山在当日死了,我就不可能让我儿子为你们宋人、为了杀害我妻子的中原武林卖命。要不然你们就此杀了我,否则,你们的债,我自会一个个讨回。”
说罢,萧远山立即跃起,往乔三槐家门口冲去。
他这一去,已经存了死志,倘若他们拦阻,那么就算自己死,他也绝不后退。
但没有人阻他,他轻易地就从门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