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往生(1 / 2)殊色首页

他们说,冥界二十四位君主,他们各自仅凭一桥与外界相连并掌三界所有生死与罪罚,他们守在桥畔,荡尽世人执念,可世人不知,那二十四位君主的执念连那苦海都承载不了。他们说,那些人,执着一念,不顾往生。<p>

有了执念的长生君是如此,我,也是如此。<p>

往生桥君主重邪语<p>

<p>

作为引渡亡灵的往生莲,本是极阴之物,却偏又生于极阴的三途河中,这种东西,除了往生道的阴司,别的都敬而远之,毕竟阴司即使是阴体,可那自上古时便积攒下的阴气,轻触者伤魂,重时可以直接令阴司阴体溃散,不过,虽是如此,曾经那号称这冥界最强的君主十八桥君主漆池却曾将三途河水引入自己殿中,植了一殿的往生莲,日日从莲丛骋袅而过,兴致起时,醉倒池中,宿于水面,枕着往生莲入眠,这三界也未曾有过往生莲阴气伤了她的传言。但世上只有一个漆池,长安再风华绝代也及不上当年的漆池。<p>

不过,重邪见长安平安无事,便也不打算将这些东西讲给长安听,想来以她那大条的个性,他不讲,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当然,除了肚子不舒服。想到此处,重邪又不自禁的笑了一笑。<p>

掘了藕根,特别是三途河中的藕根来吃且没吃出什么毛病,能活蹦乱跳至今,在以前的冥界可以算是一个大新闻,能让地府这些八卦的鬼的聊上大半年,当然,这大半年中这个话题会衍生出几个版本并不在正常鬼的想象之内,然而,自从长安来了冥界之后,这种小话题就上不了台面了,可是,谁也不能否认三途河中的阴气可以伤尽冥府那些低阶阴司,更何况往生莲在那阴气中浸了数万年不止,就是像沈家兄弟这样的高阶阴司都要退避三舍的,而那藕根虽不及往生莲般给阴司的威慑大,但也不是旁人能随便接触的,但为了不让长安多想,重邪正欲调笑两句,以转移话题,却见斩灵殿的无常沈缺领了去而又返的若卿进来。<p>

重邪以为是长生君又在那张纸上添了什么别的好玩的东西,遣了若卿送过来,于是身子向后一歪,倚在了大椅上,准备看热闹,可是,准备看热闹的他看见若卿递过来的东西后,面色开始变得古怪。<p>

那是一枚君戒。<p>

绘了曼珠沙华与往生莲的君戒。<p>

以倾天玉作戒面的君戒。<p>

代表君位的君戒。<p>

他正好也有一枚的君戒。<p>

“呦,我的君戒,被还回来了啊。”沈长安捏着一枚棋子,似笑非笑。“我还以为天界和冥界都成一家了,原来不是啊。”<p>

这事儿明明与若卿无干,可他却有些尴尬。<p>

长安以为让战鬼守护,这是每个君主都会有的待遇,所以没问,更以为若卿带来的长生君戒是被天君带走的斩灵君戒,以为长生君带来的天君不问而取,现在主动送回更是天经地义,所以于这事她也没提而重邪作为比长生君涉世更深的鬼,自然比长生君更解风月,且天君来去都经由苦海,他算半个苦海之主,自然也明白天君为何而来、来后带走了什么,他瞬间了悟长生君的私心,却也未曾明言,只是再望向长安时,眼中分明的添了几分笑。<p>

不过,在见到这枚君戒之前,重邪来时并不知道长生君为了暂时的护着长安会这样的不遗余力,见到长生君的保护之后,他却有些好奇了。<p>

眼前这个女子,地藏特来向他说明她来冥界,不过是源于神尊不遇与她的一个误会,因此她虽然是人间离别都君主,却也不用特意的防着她地藏说他不便出面,要他护着她,于是,今天他只是特地来看看这个难得的让地藏都上了心的女子,可是<p>

重邪难得的静默了,再开口时,却只是提了一句:“你唤作长安,其实,你人间的冕尊风孽云小时候的名字也叫做长安,不过年代久远,很多人不知道罢了。”说时,他的语气似漫不经心,可是却是他的刻意。<p>

长安手中捏着棋子,也应得漫不经心,可是无人知晓她心中掀起的波浪。<p>

<p>

战鬼是自古时便存在的冥界战士,个个皆是在上古战场上随二十四位君主四方征战,打下一层极天的战士,是从煞气漫天的战场存活下来的人物。当二十四极天安定,四方息战,二十四桥的君主便将军权归于屠鸦君麾下,自此后,屠鸦君主战,领二十四桥各君曾经的战将护冥界安宁。<p>

冥界久无战争,百万战鬼虽闲了近万年,他们身上久积的杀气与煞气,历万年不仅不散,反而愈冷愈烈。重邪见这一支共四人的战鬼,觉得他们有些面熟,在仔细思索了一番后,依稀想起这几个好像是上古时某位君主的亲兵。重邪按自己对屠鸦君的了解,那个家伙绝不会如此好心的特意派四个如此强的战鬼来保护斩灵君,可他在一时之间又摸不透屠鸦君的意图,一时沉默。他静静的望着那四人上前,并未有他异。可是,等到那四人走近了后,不只重邪,就连若卿与沈缺的面上都惊了一惊。<p>

正对了长安的方向,那四人竟将锋芒尽露,浓烈煞气挟裹着骇人气势冲向长安。由于素虹裹身,区区煞气并未给她带来什么影响与伤害,毕竟素虹作为上古神兵,曾随上届斩灵君沉欢四方征战,它所含的煞气是那四只战鬼不能比拟的,于素虹,长安尚可将它作衣作床,不惧煞气,又何俱战鬼?<p>

素虹飒飒,可长安依旧悠闲的执了一枚棋子落在四方纵横的棋盘上,然后笑说:“重邪,你输了。”<p>

她望着他说,重邪,你输了。<p>

重邪也笑,眸中的混沌散尽。<p>

长安面容沉静,她唇角的微笑也分外怡人,可是,她身后素虹扬起风声,杀气震荡。<p>

那是神兵的震怒。<p>

可压住它的,是离别都与斩灵桥君主的威严。<p>

重邪见沈长安八方不动,正经威严,可他观棋局时,却见那棋盘之上缺了他黑子、只余白子纵横的某一角,然后瞬间明了是在刚才,由于他挑眉,长安顺势一趴,以臂作掩,盗了他几枚棋子,以扭转自己的劣势。<p>

重邪含笑,却并不点破,只觉得她的那一趴竟未将别的棋子打乱,除那一角外,黑白的棋子能分布分明,也算是个人才。重邪将手中捏着的棋子随手放入棋盒中,重新将身子歪了下去,并不问他这举动给那围观的几人的冲击有多大,竟也默认他输了棋局。<p>

见了重邪动作,若卿他们的脸上全是大写的惊异,毕竟在这冥府,摆渡人重邪的棋艺少说也能排前十甲的这冥府中阴司,多的是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在漫漫时间长河中,极无聊时发展一两兴趣爱好,并修炼成圣并不很难,而下棋静心,无疑为最好选择,所以冥府下棋高手颇多,重邪又为一众高手中的佼佼者,可如今,斩灵君竟赢了。<p>

不过,他们只见了这结果,却没有见到长安作弊。<p>

重邪无视众人脸上表情,只淡定的装隐形人,可在偶一转眸间却见若卿呈送的、被长安随手置于案头上的君戒后,眸光一闪,他将它拿在手中把玩,手指触到戒指内侧的一些刻痕后脸上笑意更深。<p>

长生君竟将自己的君戒放心的交予她,若这事传出去,重邪可以预见这冥界要掀多大的风浪了。<p>

排名前三的君主或逝或隐,长生君现为冥界最大主君,整个冥界皆以长生君令为正,要知道,如今的冥界,只凭一长生君君戒便句号令二十四桥的。<p>

那四只战鬼,见长安身上气息微弱,即使她有君戒在手,也并不计较他们四人的僭越,于是,为首的那只战鬼唇角扬起一抹冷笑。重邪虽看似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却在不动声色间将那四人的神色皆收于眼底,然后,他的唇亦扯上一抹冷笑来。<p>

就初见至今日,重邪与长安相处的虽然不多,只有短短几天,但他自然明白长安这与长生君极为相像的个性的,她向来不是什么任别人随意欺辱的主,连长生君的作弄她都敢变着花样的还回去,他就不信长安会忍着这四人的过失。不过,话虽如此,重邪觉得,初来乍到的,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p>

不过,君威不正,不足以使一桥于冥界立身。<p>

这君威,长安不好立,那便由他立好了。<p>

重邪心念一动,准备出手教训一二,将这黑锅自己背了,可就在他将要动手时,便见若卿与沈缺掌心凝起风声。重邪唇角含起笑,悄无声息的散了掩在袖中的那只手的掌心凝了的雷霆。<p>

根本用不着他动手嘛,刚才他竟忘了护短这是冥府所有阴司的通病。<p>

铁锁撞击声铿锵似环佩空鸣,乌色的锁魂链自沈缺与若卿袖中似灵蛇般钻出,不待旁人反应过来,四根粗大锁链直刺入那四只战鬼的琵琶骨,让那四只原本能力强悍的战鬼失了行动力,教他们动弹不得。<p>

若卿向长安告了罪,然后静待处罚对那四只战鬼的,也对他的,毕竟那四只战鬼由他带入斩灵道,由他将他们送到了长安面前。<p>

“冥府的规矩虽不如天界的天规来得严厉,但是最起码的一些东西还是要守的。”沈缺以为他家君主尚未阅完君典,而自己身为无常,且专掌司法,觉得有必要先暂时出头顶一下:“规矩不能破,尊卑不能逾,君令不能违。长生君调汝至斩灵桥,是为司守护之职,但尔等惘顾君令,其为罪一二十四桥君者为尊,汝等越礼僭越,以卑犯尊,其为罪二。二罪并犯,当先交由第一桥押禁,待我斩灵桥三官审理之后,再行处罚。”<p>

长安望看平时逗逼的沈缺难得的正经,只觉现在的他如沈辞那面瘫一样,霸气冷傲,一身锋芒毕盛无人敢撩,但是,由于相处了多日,导致她对沈缺逗逼的本质太过了解熟悉,所以,此刻她只想对他竖个指头,道一句他装了一个好逼。<p>

重邪对于沈辞和沈缺向来是傻傻分不清的,他见沈缺这种凌厉的姿态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异,只是他在听见沈缺的决断之后,虽明知这是按律行事,不会落人口实,明面上并无不妥,可依旧微微皱了皱眉。<p>

这若是在斩灵殿以前那君王缺位、各桥阴司争相打压的的局面下,如此处理为上上之策,可如今斩灵殿再如以前般一味作低伏保持低调便不妥了。<p>

像这四只战鬼这以卑犯尊的行为,若不计较就什么事都没有,若计较便是大罪。<p>

长安作为新近归位的君王,须得计较。毕竟,若按一个君主的角度来讲,那四个做得也太过分了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