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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卫冕。<p>
孽云受罚。<p>
浮罗殿中,众神听着声声雷霆,不住的战栗,唯有不遇与地藏他们,看见的,是长安额心越来越漆黑的浮罗花印。<p>
新旧两位冕尊交替,必为一死一生。当旧的冕尊仙去,新的冕尊才可以登冕。<p>
这是惯例。<p>
可是诡异的是,今日的新旧冕尊,俱为之人之魂。<p>
一魂生,一魂死。<p>
声声雷霆中,有人冲出去,满殿的神祗看时,却见那是风淄衣,可是,她还没有冲到门口,就被一股天地之力推了回来,而她却又一次一次的冲过去,又一次一次的被推进来,直至摔倒在沉霄脚下,被他按在怀里。<p>
风淄衣十分狼狈,她即使被困在沉霄怀中,也一直挣扎着向门口冲去。<p>
室内极静,唯有风淄衣一人的哭泣声。<p>
然后,在哭泣声中,脚步声慢慢清晰。<p>
长安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在路过离门口最近的风淄衣与沉霄身边时,她偶然间一瞥,却见风淄衣红着眼,神色悲伤而狼狈,望着殿外雷霆,眼中带着绝望。而沉霄,他怀中抱着风淄衣,眼睛却望向大殿之外雷霆落处,牙咬的很紧,下颌紧绷,眼角有些微红,似是有泪,而他的所有情绪关于后悔,关于心疼,关于绝望,关于风孽云的一切一切的情绪,都被掩藏在他冷硬的表情之下。<p>
长安见到两人的表情,原本面无波澜向殿外而去的她,突然的笑了一下。她停在两人身前,蹲下身子,看向狼狈的两人。而感觉到她动作的沉霄与风淄衣两个人一起抬眼望她。<p>
长安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抬手,擦去了风淄衣脸上眼泪,然后在风淄衣与沉霄不加掩饰的惊讶的表情中站起来依然望着他们,只是,目光悲悯,也有些疑惑。<p>
“为什么要哭呢?”长安说,“你们为什么要哭呢?孽云的一生,都是为了原本她不该背负的仇恨而活着,如今解脱,你们该高兴才是。”<p>
风淄衣闻言,眼泪又落下来了,而沉霄,此刻心沉了下去。<p>
“孽云死了,你们该如她愿看着才是,她受了那么多委屈,死前要发泄一下,也是应该的,只是,沉霄陛下,”长安低头望向沉霄,“孽云一个人背负着业障而走,她却将最无忧最天真,你所希望的长安留下了,然后一人赴死,我想,她应该是希望,最起码,在今日诸神之会开始之前,她是希望你们可以回不腐城看看“长安”的。她将除了我之外的所有,都留在了不腐城中,我想,她是希望你们去看看的。”<p>
“您的妖皇印,已经被剥夺,而我继承你的位子,也应该承一下你的情的。”她又说,“虽然说,没有妖皇法图护着,你这夺过舍的人,一出现在天道之下,就会被天道察觉,继而雷霆加身,所以,我借你几个时辰,应该是足够你入一趟不腐城了,如果你想的话。”说着,原本清晰印在长安额心的妖皇印重又出现在沉霄额心。<p>
长安说完,转身继续向殿外走去。<p>
“等等,你”沉霄突然唤道。<p>
长安如他愿停下脚步,又转身望向沉霄。<p>
“怎么?可是有事?”长安抬眼望着他,“或者,你不想去不腐城?”长安唔了一声,似在思考,“这也可以,我借你的时间随你支配,我并不介意你是否去不腐城。”<p>
“不是,并不是这样。”沉霄语气沉沉,他望着长安,眼神颇为复杂,而他嘴唇动了动,几次想要开口,可是都又欲言而止,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只是,他在看到长安略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之后又下定决心开口了,“你是孽云的一缕魂魄,所以,你还是我跟淄衣的孩子,是吗?”<p>
满殿神祗闻言,也都望向长安,似是在好奇她的答案。因为,长安所栖居的这具神躯,是孽云的神躯,而神躯之中,有来自妖皇沉霄的血脉和风淄衣的血脉。<p>
闻言,长安一愣,继而笑开,等她笑够了,她才开口,“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而可笑的想法?”<p>
“你们的孩子沈孽后来的风孽云不是已经死了吗?”长安笑着望他们,“吾名长安,乃十八都前任冕尊孽云造出的新神,承其遗志,无用之情,皆已弃之,吾以无情证道,继任十八都冕尊之位,以执天地之道。”<p>
她站在那处,像是立在天地之间。<p>
原本一身白衣,素衣清影单薄清丽的女子栖身于孽云神躯之中,她的皮囊,是长安的皮囊,她的冕服,是长安的冕服,可是,即使她的外表此刻看起来与长安一样,可是看着她,熟悉她的与不熟悉她的,看她眼睛,看她神情,皆可以很容易的就将她与以前的孽云分开。<p>
血玉雕琢的玉冠竖起她一头鸦黑长发,玉冠上,所刻的龙凤相争,十分狰狞。她的额前耳侧,几缕鸦黑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半个侧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