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行就势一滚，跑到屋外望风去了。

“他们果然还是出手了。从今天几场比赛表现来看，被他们说动的人不多，于阗算是最核心的一个。不然不会将所有赌注押在他身上。”

贺新凉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下于阗二字。

区元拿了几张纸，写写画画道：“于阗其父于度，为渡海峰长老。于家在大恒皇朝中颇有产业，但自于度祖父那代日渐式微，朝着下坡路走。”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一个世家少爷，怎么会沦落到打假赛。”

陆卷耳作为神都陆家继承人候补之一，清楚这些世家将荣耀看得最为重要。

“不是所有世家都是陆家。”贺新凉漫不经心道。

区元继续说了下去：“陈夲和李润最初找到于阗时，于阗是拒绝的。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突然主动找上门，答应了合作。”

“当中发生了什么？”

区元摇摇头：“不清楚，只知道于阗急需一笔灵币。想来于阗天资上等，自然有宗门供给资源。可他不久后便要尝试破境，为此多做准备，倒也说得过去。”

陆卷耳却觉得不太对，于阗不像是为了破境，反倒是另有隐情。

他问道：“明日可还继续？”

贺新凉点点头：“他们今日计划落空，赔了钱。明日于阗又是对阵白师姐，胜算不大，他们不可能在于阗身上捞钱了。大比时间所剩不多，越是如此，他们越是急躁，越有可能露出马脚。今日梁长老突然出现，若我猜的不错，应该跟他们有关。”

“为什么？梁长老是来撤销赌盘的，与他们目的可不相符。”

梁长老的出现，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和公羊行等律堂弟子配合，刻意将消息尽量封锁。但还是被人泄露给了梁吉，若不是陆重行机敏，演了一出好戏，将事情彻底闹大，不然还真是麻烦。

“这是一次试探，若我们连梁长老这一关都过不去，他们即便赢了灵币，也有可能会被追查回去。只有赌盘在峰主们面前过了明路，他们才会放心大胆将所有身家压下。”

“眼下他们输的惨了，明日要给他们一些甜头，才能更大激发贪欲。”

众人点点头，陆续离开。

待到寂静下来，贺新凉出了门。门外是一片竹林，竹林临水，贺新凉习惯地打了个水漂。

石子在水面回旋，却不曾向前，只在水面打转，也不沉下去。

层层波澜扩散，忽然石子回弹，再度落入贺新凉手中。

一道身影落下，贺新凉头也不回，便知道是谁来了。

“莫师伯来的好晚。”

贺新凉转过身，对面之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莫玄。

莫玄依旧是一袭青衫，说道：“你今日比得不错。”

贺新凉问道：“你看见了？”

“没，听说的。”

“今日梁长老生事，是你将他引过去？”

“你怎么会觉得是我？”贺新凉顿时觉得好笑。

“因为你和梁长老有仇。”莫玄目光深沉，看向贺新凉双眼。

贺新凉直视过去，瞪了许久，眼睛都快干了，这才道：“我是想报复他，但确实不是我将他引过来的。他来到青石擂台，也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只是顺势利用了别人创造的机会。”

“这样就好。”

莫玄说完这句，便没有多说，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

“莫师伯还有什么事吗？”

莫玄看了看他，问到：“明日你对窦无患，可有胜算？”

想关心就直说嘛。

贺新凉微微一笑：“半点也无。”

莫玄叹了口气，转而问到：“你知道万象峰的《万象剑经》，其精妙之处是什么？”

“《万象剑经》，是九峰剑诀之母。因此，万象剑意可以模拟其他剑意，甚至可以完全转化为其他剑诀的修为。”贺新凉目光落在莫玄身上：“就如同您一般。”

莫玄曾经是万象峰弟子，后来才成为渡海峰主。

现如今莫玄修炼的，已经不是《万象剑经》，而是渡海峰的碧波剑诀。

“各峰剑诀代代传承，不可混传。所以峰主之位只会在各脉当中传承。可唯独万象峰，有转修其他剑诀的能力。也就有了，成为各峰峰主的可能。”

莫玄静静听着，良久才道：“说的很对，但只是盘枝末节。剑道修行，与峰主传承有什么关联？”

“《万象剑经》，最精妙之处，便在从万象中来，入万象中去，万象皆为我剑。剑经中所录天地八部十六式，不过是精简中精简。万象即成我剑，又何须拘泥于此。”

莫玄折下一段竹枝，演练万象剑意。

从风云雷星，到山川河海。

剑意变化，最后招式演毕，而剑意未止。无形剑意脱离固有招式，继续演化。无形而变有形，凝形而至显像。

各种天地意象被剑意演化出来，天上的云雨，再到地上草木，最后出现了种种生灵。一尾尾鱼儿，遨游在剑意海洋当中。

这才是真正的剑意幻灵层次。

贺新凉伸手触摸，那鱼儿便如活物一般，绕着自己旋转，甚是可爱。

心中想的却是，原来这就是开小灶的感觉。

直到莫玄收剑，幻灵一一消失。

“贺新凉，你可看明白了？”

贺新凉还沉浸在剑意当中，猛地听见，顿时回道：“你们是不是特别喜欢问这么一句，然后期待有个天才回答，一切都看明白了？”

贺新凉偏不走套路，说道：“没看明白，你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