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瑞连忙放弃意念魂下沉,深吸一口气,并把看不见的双眼闭上。
只是,诗海的叫声,忽然停了下来。
赵子瑞好像听见他在除裤子,心想:“难道这个诗海真的要除裤放屁?”他觉得这一男一女不可思议,东土神洲罕有,简直--简直--不是正常之人。自己另一面的记忆,怎么有这样的亲戚朋友?
过了一会,诗海又高喊道:“诗人满腹诗书、满嘴文化,要是放雷而出,就算越王宫的铁木门闩,也断成两截,木碎四射。
准备了啊,外面的人,小心了啊,死秃驴,你们小心啊,诗人要放了啊,一二三了啊...”
只是,诗海这回的叫喊,没了上两回的气势,吊到半空的‘啊’声,如风中的纸鸢,忽然断了线,和远处的鸟鸣虫喃那样,没了踪影。
天静地谧。
心吊半空的赵子瑞暗骂:“这个诗海难道放不出屁,在此装模作样?”他虽然有点生气,但一点也恨不起;因为在他如今的心中,这个诗海是他的亲人。
打破静谧的,是小香莲,她哇声笑道:“哇,小龟公,小香莲情不自禁,偷偷瞄了一眼,你的那个地方....哇,可吹能弹,白白胖胖,小香莲好喜欢喔。”
以为‘响雷’之事又要后拖,赵子瑞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他听见破箭之声,跟着,不远处传来,‘砰砰’两声巨响.....两道热辣的臭气,打在他的脸上。
赵子瑞被那两道热辣的臭气,刮得没了知觉,熏得晕晕沉沉.....他感知,识海丹田云卷海翻,记忆的画面,全被击碎。就连外来的那道记忆,也琉璃碎散.....
识海波光粼粼、晴夜星河灿烂,又,云雾四方成龙,席天卷地,扫尽满天的星月。
一会,龙消雾散,赵子瑞的识海,天青海蓝,刚刚还排斥的两道记忆,竟无缝地拼接在一起。
赵子瑞记忆里有两个童年,一个阴山下,阴沉灰暗,无比压抑,父亲整天喝酒,骂天骂地,骂华阳国,骂琉璃奸相....
还有司马叔叔那张阴森可怕的脸,华西去那看似忠厚、实则包藏祸心、另有目的....
而越州城,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鲜花怒放。龙四府,高朋满座,亲友欢聚,笑看尘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他放弃阴山下的童年,身和心,都融入越州城里。越州城的家,白墙黛瓦柳条池,回廊挂满了凤凰花--越州城的父母,可亲可敬,笑如春,话暖心。
越州城的生活,富贵丰足,钱财似水,下人如云。
忽然,他心口一震,脑海出现一个身穿海天百褶如意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八九岁的年纪,眼如夜星,藏着万语;鹅蛋俏脸,白玉干净;乌黑辫子,腰舞龙蛇;酒窝深深,醉人心田....
她有时看着自己笑,有时看着自己哭。
笑的模样,是小时候的;哭的模样,好像长大了。
只要一想她,赵子瑞的心就火热,万千话语涌到嘴边,偏说不出来。
他模糊忆起,有一回,自己冲她傻笑,她嫣然回笑,忽然泪水夺眶,手扬鞭下,策马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