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春风轻轻吹过,如同只温暖的大手抚过万物。呼吸间,空气里弥漫着草儿和野花的香气,飞鸟的啼叫声从天际传来,回荡旋律。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几日,辛乌高挂免战牌,探子回报消息,全然是阴若熏的缘故,说他不知何故,将自己关在营帐里数日,天天洗澡香体,时不时还会阵阵呕吐,乃至于数日不曾进食,清减不少。
刚听闻这消息时,宁止脑海里滑过六个字,阴若熏怀孕了。
而乾阳那边,宁志茂和徐氏的斗争渐进表面化,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护国公徐昌私会武将,宁志茂大怒,寻了个由头,将那几名武将连降了几级,算是直接打了徐昌的脸,公开表明态度了。
徐氏不依不饶,眼见大楼将塌,索性放手一搏,居然鼓动朝中势力为柳之孝翻案,妄图扶持柳之孝被发配到边陲,尚还不满十三岁的小儿子柳若林。
后宫,徐皇后因五皇子惨死,伤心过度,形状疯魔,接连顶撞忤逆了几次宁志茂。
当下局面,反倒合了宁志茂的心意,他毫不手软,当即斩杀了几个带头翻案的大臣,镇压了舆论。而后,又将徐皇后禁足在中宫,非宣见,不得外出。没过几日,柳若林在边陲意外身亡,柳氏最后一点血脉,算是断了。
风光了数十载的徐氏,一朝失势,已是强弩之末,挣扎不了几日了。
山脚下,一红一白,两人各自牵了一匹马,缓步前行。
云七夜走着走着,突然扭头问宁止,“殿下似乎并不希望我跟着姚都尉练武。”
宁止面不改色,有理有据,“你需要练吗?以你的本事,恐怕十个姚都尉都不是你的对手吧?也只有他憨厚,以为你是个只会耍飞刀的小云兄弟。他教你练武,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浪费时间。我是看他可怜,你以为我是什么私心?”
云七夜悻悻,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宁止又看了看她垂在身侧的左臂,他这几日看陆乙留下来的医书,恰好见有“四肢”一卷,突然想起来在乾阳的时候,云七夜的左臂被刺客弄伤过。
他也不知道她的伤势如何,心下暗忖,许是伤得不重,毕竟她没有表现出来明显的不适和痛楚。
但是一瞬又想起来那日在校场上,云七夜不用弓箭,只用飞刀,莫不是她左臂的伤势未愈,使不了弓箭?
“云七夜,你的胳……”问还是不问,他一瞬又有些纠结。他要是问了,会不会显得他太主动。这么明显的关心,云七夜会不会以为他是无事献殷勤,别有目的。
云七夜不明所以,纳闷,“什么哥?我家里只有六个姐姐,没有哥哥。”
宁止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脾气上来,踢飞了一块小石头,开始后悔自己开口了。
这人,莫名其妙呐。
云七夜见他这模样,也不便多问,继续拉着马朝前走。宁止半天也没跟上来,她扭头看他,就见他仍站在原地,面色纠结。
看他面上难得的孩子气,云七夜忍不住笑了,“殿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止脊背一僵,真是的,他行得正坐得端,怕云七夜做什么?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问不问,是他的事。他只当自己是医者仁心,替陆乙悬壶济世罢了。
思及此,他抬头看云七夜,“……你的胳。”
“啊?”
“胳膊,我记得你的胳膊之前受过伤,可还好?”
原来他是想问这个,可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云七夜脸色微变,顿了顿,道,“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这意思,就是还没好。宁止淡淡应了一声,尽量自然道,“我无意间,见陆乙那本医书上,有治疗臂伤的方子,你不妨试试。”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倒是她多想了。云七夜笑了笑,真诚道,“多谢殿下。”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也有些累了,干脆寻了一处缓坡,坡上绿草如茵,一红一白,两人惬意地坐在草地上,享受着这份安宁的春光。
宁止随身带着医书,继续看了起来,他已将前四卷看完,后面的可以不用按目录看,他就挑了心肺类的卷来看,只是奇怪,天下杂症,陆乙的医书记载已经很全面了,他却并未发现和自己相似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