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渐微是不理解为什么人们常喜欢将希望寄托于求神问吉,而非自己的努力上。就比如说这次春闱,如果自己肚中没有一点真材实料,难不成此时跪在这儿念叨几句菩萨保佑,菩萨还能将你试卷所答改了不成?
文殊殿是仅次于如来殿和观音殿的第一大殿,也是本朝轻武重文开始香火最为鼎盛的一大菩萨。殿虽不大,却是人来人往,有贵门夫人与公子,也有寒门的母亲和学子。
杜渐微三人随意找了一处空地,却听得一个夸张的娇声道:“杜夫人?这不是杜夫人嘛!”
杜渐微回过头去,却见得一名打扮富贵、略有些面熟的夫人,正躲过了人群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说是面熟,是因为这位夫人好似是在先前的赈灾慈善筹款宴上看到过得,某位小官家的夫人。
“赵夫人?”周氏眼睛微睁,先杜渐微想起之前喊出了这位夫人的名字。
杜渐微恍然,哦怪不得觉得有些面熟,这位就是先前在宴上请自己去他们家看风水的赵大人家,好像是司马大人手下的一名副官。这样的副官在衡阳一捞能捞一把,杜渐微不记得也是正常。
杜舜华安静地点了点头,算是给那夫人行礼。到底是长辈,虽是官无动于衷也不恰当。
杜渐微学着杜舜华地样子向那夫人稽首示意,随即面无表情地想要移开眼做自己的事情去。
在外头碰上了这种官宦夫人,自是会看在杜府的面子上想要上前与周氏攀谈,讨讨关系的。
且让杜渐微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是,那赵夫人从出现开始眼睛就一直黏在她身上,且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像是要把杜渐微剥开皮好好的从上到下审视一番似的。
若换作平时,周氏定不屑于和这样的小官夫人打交道,今日就像是吃错药似的,满脸温柔和喜色道:“赵夫人也是来拜拜文殊菩萨像的么?哦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家公子与我家逸哥儿也差不了几岁,今年好像也参加春闱了?”
她友好又亲切地拉着赵夫人去到一边的小椅子边坐下,与之攀谈起来:“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科考,连带着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胆战心惊呢。”
杜渐微与杜舜华对视了一眼,只得跟着一起坐到了周氏的身边去。
只是那赵夫人的目光还是牢牢的黏着杜渐微,连周氏跟她交谈她都没有正眼看周氏,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她听了周氏的话连忙点头道:“杜夫人说的是,只是我家那混小子肯定不能跟杜公子比,听闻杜公子在碌仲书院成绩优异,山长也对他赞赏有嘉,今年肯定是能够一举夺魁了!”
衡阳郡有上得书院的,自然也有上不得书院的。
周氏早就听闻这赵大人家的独子赵秀是个扶不上的阿斗,且行事诡异又胡闹,原先也做过碌仲书院的学子,但是没两年就被山长亲自给赶下了山。赵大人虽心有不甘,却没那个能力找山长讨要说法,只得请先生在家中教儿子念书。赵秀不思进取,整日流连花街柳巷,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好好读书。
今年他也是被赵夫人逼着去参加春闱的。赵家要求也不高,不求什么赵秀直达天听高中状元,只求他中个举人,也不枉费他好歹是个官家后人。
周氏在听闻这些事情之后便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此时见赵夫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杜渐微,心中笑意更甚。她用精致的锦缎帕子掩唇轻笑道:“赵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有赵夫人在旁督促,赵公子必定也是年少有为。不过男孩子嘛,都分早成和大器晚成,急不得。此次春闱有赵夫人在此祈愿,必当没什么问题的。”
杜渐微闻言心道:不是所有男孩子都能大器晚成的,有些烂泥就是扶不上墙,即便身在楚京也是一样。否则那么多纨绔子弟都是哪里来的?她不由的想到了某个行为妖冶怪异的异端,那就是个纨绔中的祖宗。
她抿了抿唇,自从楚彧他们回京之后还没有听说过谢戾的消息,莫非是他识相的自己回楚京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