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别。

对的，是哲别。

再不说的话我就要把他忘了。

在哲别还年轻的时候，算是他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候，那时候他是草原最优秀的射雕手，他有两个媳妇，三个儿子，白天就是骑马放羊，策马奔腾，来去随心，夜晚围着篝火跳舞唱歌，然后在一场大醉之后痛快睡过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日子好不快活，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快乐也是短暂的。

突如其来的一场白灾，粮食问题让昔日友好的部落反目成仇，敌人夜袭。然后哲别就连夜被迫逃离，喝了太多酒的他全身无力，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儿惨死，他的部落在一场大火中被焚烧殆尽，昔日亲朋好友的惨叫从此每个午夜都出现在他的梦里，让哲别从此再也没有一个好觉。

哲别很想报仇，多次刺杀但是失败，然而他的仇人成了草原上的新王，手底下能人辈出，而且获得了中原的册封，他再也报不了仇，新王也担心他的复仇，派遣无数高手追杀他，他被迫离开了草原，但是神州中原，却都只把他当棋子，而且从来不讲信用，多有鄙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觉到距离复仇成功了越来越远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飞仙坊明月楼。

“你们这些中原人都喜欢玩这些虚的。”

哲别如今一身汉服打扮，看起来是个中原人，但是一张口就暴露了自己草原人的身份。

他的对面是一个身穿锦袍的翩翩公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腰间还有一块玉，乍一看，就是一个河洛风流才子。

他的名字叫做萧遥，河洛城唯二的五星杀手，就是他和何时了，杀手的伪装不错吧。

桌子上摆了很多菜肴，下面有数十个歌姬翩翩起舞，旁边还有一个十六人伴奏团，好不热闹，这里是闹市，确也是商议机密事物的好地方，毕竟，没有人会想到这里谈事情。

“如此美景美人美食，但我看兄台看起来没感觉啊。”

“我还是喜欢草原上的风景，我听说你们有句诗词，怎么写的，敕勒川，风吹什么的，我生来就属于草原，我是草原上的雄鹰，那里才是我的故土，中原虽好，却不适合我这只雄鹰。”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诗很简单，萧遥记得，然后说了出来，然后又唱了出来，总一种和楼下截然不同的调子。

“你是？”

哲别听到了他许久没有听到的曲子，中原人永远不会记得这首曲子，他们太傲慢了。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萧遥随即唱起另一首歌，曲子感人肺腑，使歌者伤心，听者流泪。

“这调子，你是狼族人。”

“是啊，一百多年前，我们原本是一家人。”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能碰见狼族的人。”

“兄弟。”

“兄弟！！！”

哲别好久没见到自己人，两人双手紧握，执手相看泪眼，一时间感慨万分。

草原曾经有很多部落，许多年前一起信奉长生天，后来分裂了，分别以雄鹰和金狼做图腾，百年前，狼族整合草原南下，一度占据神州大半，建立金狼王朝，是草原上公认的英雄，可惜方式金狼王突然病逝了，十万狼族精锐被本朝太祖北上围歼，残余势力北逃西窜，从此消失在历史中。

哲别的祖辈也曾随着金狼王南下，因为作战勇敢，箭术超群，屡立大功，所以金狼王赐名哲别，哲别后死于军阵。

紧接着两个人叙旧拉关系，没想到对上了，萧遥祖上是金狼王王后的部族，金狼王病故后退回草原，太祖派兵三路杀入草原，伏尸百万，血流千里，草原各族被迫称臣，割地赔款，一部分人改姓，萧遥就是这一脉。

“所以，你这次找我是什么事情？”

哲别在中原还是学到一点东西的，他是个聪明人，要是不聪明早就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不是我，是我们。”

“你们？”

“是我们。”

“我们？”

“对，我们，中原人看不起我们，草原上勇士们在神州生活不易，我们聚集一起抱团取暖，互相帮助，我们，是一个组织。”

“这，我怎么没听说过。”

“大都会，一个容纳草原英雄的组织。”

“真的假的？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听说过。”

“中原人看起来把我们当自己人，实际上从骨子里歧视我们草原上的人，所以这些年我们隐藏在暗处，还记得吗，你被追杀的时候，偷偷带你过关的那位草原商人屈孙，就是我们的人，后面你遇到一系列困难，也有我们的手段，最近一次蓬莱刺杀，也是我们替你收尾，不然朝廷那些疯狗鼻子，早就抓到你了。”

“那，兄弟你这帮了我很大的忙啊。”

“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