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千玑回王府的时候,墨重华依旧没从宫里回来,她也只是留了绿樱在身边伺候。
绿樱做事小心,处处细致入微,她见卿千玑脸色不是很好,于是请示道:“王妃,要不要奴婢去别院请璃音姑娘过来替您看一看?”
两人完婚后的第二日,墨重华便将璃音送去了别院,其实卿千玑是不在意的,但他非说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女主人,卿千玑也就随他去了。
“早前将人请走了,这会儿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又想把人喊回来,也太不厚道了。”卿千玑随意敷衍了过去,璃音要是真来了,指不定就看出她身体的变化了。
她撑着腰身慢悠悠地进了屋子,斜靠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休憩。
绿樱见状,也就轻声吩咐屋子内的婢女们都下去了,别扰了王妃休息。
卿千玑迷迷糊糊睡到傍晚,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这阵痛来得突然,她直接从美人榻上摔到了地上。
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却发现浅色的罗裙上见了红,卿千玑趴在地上喘着气,吃力地呼救:“来人呐!”
可惜没有人理会她,因为大梁出事了。
北境守军快马加急来报,北燕国君亲自坐镇,领兵攻打大梁的第一道防线暨阳城。
先帝将卿氏的封郡定在地广辽阔的暨阳,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让卿氏做大梁的第一道防线。
暨阳城破,敌军南下时就如同进入无人之境,大梁危矣。
这样一道军情在京城炸开了锅,虽说一时半会儿打不到京城来,但权贵们都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逃难了。
墨王府内也是如此,墨重华今夜定然是待在宫中回不来了,管事紧急召集了所有家奴商议,更是增强了王府四周的护卫,预先做好准备。
天下一乱,来犯的就不止是北燕人了,世上多的是为了钱财不要命的,更别说还有一大群被拦在城门外的流民,他们在城门口安营扎寨,若知道天下乱了,保不定会一同反了。
卿千玑摸到了袖中的小哨子,这东西她早就备下了,就怕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她用仅剩不多的力气吹了声哨子,随后就趴在地上等待寒翎赶来。
几个呼吸之间,寒翎破门而入,看到地上的卿千玑后面色大惊,连忙上前将她扶起:“主子,您还好吗?”
卿千玑龇牙咧嘴的捂着肚子,进的气还没出的气多,“我不好,我快死了,赶紧去明月楼把那老狐狸给我叫过来!”
“主子您且忍耐,属下这就去将人带来。”寒翎将她扶正,靠着墙壁坐好,随后就大步离去了。
卿千玑揪着肚子上的衣裳,疼得直冒冷汗:“孩子,你别怕,娘亲马上就把你生下来……”
明月赶到的时候,卿千玑已经再次痛得晕倒在地上了,他对着空荡的房间吼了一声:“墨王府的人是死光了吗?就放她一个人在这熬着?”
寒翎也是面色不善,低声道:“属下一路来也没见有家奴,贴身伺候主子的婢女也不知所踪。”
明月踢开了碍事的凳子,面色凶狠:“墨重华呢,他不是孩子爹吗?他女人要死了他也不管?”
寒翎压低了带着鬼脸面具的脸,没有答话。
“过来搭把手,先把人弄床上去。”明月唤他过来,两人一起将卿千玑抬到了床榻上。
一番动静后,卿千玑醒了过来,看见了明月就骂:“你大爷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催产这么疼!”
明月也心急,心急了也回击道:“我去你大爷的,老子不会接生!”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寒翎杵在一旁不知所措,呆滞了一会儿后他眼睛一亮,“主子,要不要属下去外头给您找个产婆来?”
“不找!”
正在互掐的明月和卿千玑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绝,吓了提建议的寒翎一大跳。
卿千玑看了明月一眼,低声道:“凡事总有第一次,你我努力努力,一起把这孩子整出来。”
“这又不是老子的孩子,你自己努力。”
“孩子出来了我让他认你做干爹!”
“你忍忍,咱们一起努力努力。”明月取来银针替她稳住脉象,又从袖子里掏了一大摞药丸,“全吃了,把气吊着。”
两人都不想找产婆的原因很简单,卿千玑想生完这个孩子就离开,墨重华也不在,这是最好的时机。她早就在床头留下了一封信笺,大意是她有要事要处理,外出一两年,必定回来。等以后她回来了,再与他说清楚。
卿千玑抓着明月的手就发了狠似的咬,以至于明明是她生孩子,明月的喊声倒比她还惨烈,寒翎看不下去,退到了门外守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终于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很轻,就像小羊咩了一声,寒翎慌忙推门进去,见明月将一个用小棉袄包裹着孩子递到他面前。
“喏,你家主子的孩子,她让你用这条命保护好她,等她回来”
“主子!”
“别喊了,她现在没力气,回应不了你。”
寒翎颤抖着手接过襁褓,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冲他吐了个鼻涕泡。
明月又冷声道:“你家主子还有件事要交代你,一会儿你把这里点火烧了,做成是流民来打杀抢劫的样子,你就抱着孩子和墨重华这么交代就行,就让他以为你家主子死了吧。”
寒翎不解地抬眸,抱紧了手中的孩子,“主子为何要这样做?”
“不知道,反正她是这么和我说的,也许有她自己的打算呢?”明月撒起谎来的时候面不改色,卿千玑生完孩子就晕过去了,这些事都是他自己借着她的由头编造的,他可没有打算回北燕后,要把人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