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叫,搞活经济。
我是不知道经济怎么搞活,反正就是当工人不吃香了,做点生意挺好的。”
外公还没说完,正在夹菜的外婆啪地一声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当家的,你是不是醉了?”
“当家的”,是外婆对外公的昵称,同样,外公对外婆昵称是“掌柜的”。
但是,这一当家一掌柜,家庭地位高下立判。
不是有个伟人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
外公的酒本来就是半酣,这一下全都醒了。
他直入主题地说道:“做生意固然好,却不能保证稳赚不赔,还是要有个手艺才行。”
三姨夫点头附和:“叔叔说得对,我在部队学会了驾驶,就是还没来得及更换地方上的驾驶证。”
听到这个信息,外婆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家里有一个司机,在当时可是很方便的事情。
尤其是汽车在当时很少见,私人拥有的汽车就更罕见了。
司机这个职业的社会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外婆想了想,对三姨夫说:“过完年,你来我们家一趟,我带你去见个人。”
三姨夫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临时增加了对他这个新女婿的考核任务,显得有些悻悻。
三姨机灵地踢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未来的岳母在用一家人的口吻跟他说话。
于是,赶忙答应了下来。
这边相完了女婿,家里人的话题便集中到了还在上学的老姨身上,似乎是想让她也考虑一下终身大事。
老姨却义正词严地表示:“我要去上大学,学医。”
她实在是觉得,自己的哥哥姐姐看病太难了,她想要自己学医,学好了给哥姐看病。
外公外婆并没有觉得学医不妥,他们甚至不知道学医要学什么。
他们心目中的医生,那是神仙一样的存在。
他们只是出于本能地想,学医这件事,要花多少钱,人家才肯教给我们家闺女啊?
这种席间谈话,我们这样的孩子是不需要参加的。
舅舅家的表哥已经四岁,过年期间,一直是由他带着我们放炮玩。
说是放炮,却不是放鞭炮,而是家里特意买了短鞭,拆散成一个一个,让我们用一根香点着燃放。
这是一个双赢的游戏。
每个孩子都喜欢玩火,很热衷于放炮炸响。
而香燃烧的时间是固定的,当香燃尽了,孩子便必须回家去取。
想让孩子玩多久,全看大人掰断的那段香有多长。
我也不能例外,第一次放炮便迷上了这种感觉。
那个时代还没有禁放烟花爆竹的禁令,即便我从外婆家回到自己家,母亲依然经常给我买炮。
而我三岁前最大的一次意外,也便来自独自出门放炮。
那是90年的夏天,趁着父亲上班,母亲睡午觉,我自行拆散了一挂小鞭,把家里烧到一半的线香拔出来,就溜达着下了楼。
楼下已经有大孩子在玩耍,而还不到三岁,却已经敢放炮的,只有我一个。
为此,看孩子的叔叔阿姨们,纷纷嘱咐自己孩子,不要跟我这个野孩子一起玩。
我确实不理解,这些人才进城几天啊,怎么就开始觉得别人是野人了?
当然,那时的我想不到这么多,更加不会这么说。
我热衷于向任何孔洞之中塞入爆竹,不管这些洞是砖缝,还是地面开裂,是蚂蚁洞,还是下水道…
就在我点燃一节爆竹,塞进一处有点臭的井盖上面的小孔后。
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的我,还好奇地蹲在那里用一只眼睛观察井盖下面的黑暗。
这一天我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也许,这里我用这句并不合适。
但我就是眼看着一点火星坠落,而后翻腾的火焰便铺面涌来。
一声巨响之后,我跟井盖一起体验了飞一般的感觉。
在围观群众看热闹的目光之中,我被回落的井盖重重拍在了地面上。
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我,很快便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开始觉得身体变得异常巨大和遥远。
随即,便再次体会到了熟悉的抽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