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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族地,倒不像当年清源顾氏的窘迫处境,与清源一样,民屋是青砖黛瓦。排布密集。
毕竟这里的凡俗之民,有五十户是清源迁来的,顾余自然也不能亏待这些去作为试点的辖下生民。
日头正好,裴子休则在院中树荫下作画。毕竟顾氏是不让传阅画作的,他只能带头冲量,看能不能精进画道修为了。
万一夜里冒出感悟,那也是属于他们的家传了。
一旁美婢扇风,也还算快意。
正专心致志,冷不防背后冒出了一道颇为磁性的声音:
“子休果有雅兴,常听闻儒生读圣贤大道书立言文章,有那红袖添香,好不快活。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顾余带着调侃笑意,还未入了院内,就径直开口。
顾余并不是闲的睁眼说瞎话,这群儒修就算是落难成裴氏这样的流民,也还是会养美婢,虽说比不上自家娇妻,但在凡俗也是少见的气质了。
裴子休面露尴尬:“家主安好,可是对子休有什么安排?”原本颇有威仪的敦厚脸庞,这会儿却显得小心翼翼,赶紧挥手让婢女退下。
“倒也没什么安排,只是刚来的时候,见你这们这半路出家的儒修女子,生养的好姿色呢。”也不坐着,而是踱步到了裴子休面前,眉眼带笑。
“家主莫要折煞了子休,家主清贫度日,子休也是极敬仰的。”裴子休站起来,躬身拱手。
顾余嘴角撇了撇,径直诈了句:“子休,我的启蒙恩师也是个儒修呢!”
裴子休本就惊疑顾余手段,话语听在耳边像是炸了,顿时抬起头来。
他本可以一怒杀人而不觉自己野心太过,能受膝下之辱。但这会儿却没有镇定自若,是因为心里的猜测以及心下的猜疑都霎时了然。
“哦?家主与子休竟然也这么巧...”强装镇定着开了口,缓和了刚刚顿时抬起头的惊疑神情。
毕竟他能确定,如果刚刚自己遭不住压迫跪下说那天没有同流合污,那自己肯定是死了。
毕竟这样的人,是不会管自己辩解的。只会管自己是不是聪明人...
顾余嘴上笑了笑,心下却恨这人竟是个不能收入族内的画修。
不过好在表现也好,是个上道的。这才转而开口道:
“是啊,十年前百工院使宋远观不就是儒修吗。我看你就算是儒修变成了画修,咱们也是一样的呢。”
“不过我那恩师,有个癖好,喜欢让人发誓。不知子休能不能理解?”
“家主所说,子休当然能理解。毕竟发誓就是不作违背本心之事。”裴子休已经意会,赶忙解释着。
“倒也不是这么说,我那时的本心是按着他的要求来的。当时觉得他是强盗,现在反而觉得是启蒙恩师了...”低头,幽幽看着裴子休。
不待裴子休发出感慨,顾余径直拿出一副帛画,递了过去。
裴子休双手接过,缓缓展开,眼睛顿时盯紧了,有点愕然,嘴角扯出一个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