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校尉,军医曲苏军侯求见!”帐外响起一个声音。
“进!”
李桓放下手中的竹简,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不是这些知识晦暗难明,他虽然高中毕业,可也算是有语文基础的,在军中的时候还自学了一个大专,读论语还是能读的,只是这些字有时候看的他头晕目眩的,还有竹简这种书籍记录的方式,也让他颇为诟病。
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太多心思去搞副业,先承受一下吧。
“拜见主公!”苏娘子素衣长袍,走进来,躬身行礼。
“苏军侯,可有要事?”李桓微笑的问:“军医曲药材不够,还是那些郎中教的不够用心,尽可说……”
“禀报主公,军医曲一切都好,我们有十二个郎中,教学徒都非常上心,在陕县购置的药材,也勉强够我们使用,军中伤兵,也好的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还有要事?”
“属下最近发现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所以想要禀报主公!”
“奇怪的事情?”李桓皱眉,指了指旁边的案桌,道:“坐下来,慢慢说!”
“诺!”
苏娘子坐下来之后,才开始细细的说道:“我最近在军医曲部下,发现了一个标志,这个标志我刚好认识,能用之人,当世少有,可出现在我们这里,就特别了……”
“什么标志啊,能让你都如此赞誉?”
“一个家徽!”
“家徽?有什么奇怪的吗?”李桓倒是不意外,很多家族都有自己的标记的,特别是那些传承良久的世家门阀,在自己门前,灯笼,马车,甚至是竹简,等等地方,都会烙印自己的家徽,更显得他们高人一等。
苏娘子提笔,在案桌上画出来了,然后递给李桓:“主公可认得?”
“一个门,门中堆书,书上摆琴,谁家的家徽这么复杂的?”李桓看了一眼,这苏娘子的丹青笔法不错啊,画的栩栩如生,不过这形象他倒是有些笑了。
“这是太学琴心!”苏娘子嘴角抽搐了一下,要说她家主公不学无术,可又能出口成章,可要说他读过书,却连太学的标志都认不得。
“太学琴心,太学吗?”
“不是太学!”苏娘子摇摇头:“拿掉那张琴就是太学的标志,但是加上那张琴,就是太学琴心,当世大儒,蔡邕独一无二的标志,非一学,亦非一族,乃一人之标志!”
她解析说道:“天下认得太学标志的人,读书人十有八九,可认得太学琴心的,却少之又少,我夫家曾与太学有交集,得蔡祭酒赠书,所以我才认得此标记,而我夫家……”
她略微有些犹豫,这是她内心最大的伤疤。
“不想说不用说,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李桓摆摆手,没有强迫她撕开自己的伤口,而是直入正题:“你的意思就是说,这太学琴心,只能是蔡邕一个人用的标记,但是现在它出现在我们营中,是我们捡到了蔡邕的书籍吗?”
这一路上,捡了不少东西,捡人,也捡兵器,也捡了一些被丢弃的书籍,雒阳至长安,官宦世家不知多少,流离失所,很多人死了,身上还抱有一些竹简,毕竟书籍是这个时代,最贵重的宝物。
“不是!”苏娘子道:“是一件戴着人身上的首饰,雕刻了这样的标志!”
“女子?”
“一个我们在安邑从匈奴人俘虏之中救回来,满脸麻子的普通女子!”苏娘子道:“关键我看出来了,她那一脸的麻子,是用一些特殊的医家手段给点上去的,一洗就掉,如此刻意隐藏,又身上带了太学琴心标志的饰品,而又是从河东而劫,那么此人身份,我思来想去,唯一个……”
“河东,蔡邕,女子……”
李桓的脑子突然之间灵光一动:“她是蔡邕女儿,嫁给河东卫氏不足一年,就死了丈夫的那个未亡人吗?”
要是这位,那可就开眼界了。
放眼三国,也没有一个女子能比这位经历更加坎坷,性格更坚韧了。
她出身名门,才学出众,却命运多舛。
深陷匈奴十几年,还被迫给匈奴左贤王生儿育女,一个汉人女子,以奴隶的身份在匈奴的草原上生活,她并没有自哀自叹,没有对生活失去希望,而是把所有寄托在自己的乐学之中。
她能创造出悲愤诗,也能创造出胡笳十八拍这种千古名曲。
能回归中原,还能继续嫁人。
这是一个享誉美名的千古才女,也是一个旧时代最坚韧的女性传奇。
蔡琰,蔡昭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