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奕不喜欢和人分享自己的过去,但是他发现,和“小哑巴”这样聊聊,也还是蛮好的。他不想面对有了婚配的顾景芜,但是可以通过回忆来诉说自己对她的念想。
至于容洛儿,只要张昭奕愿意和她说话,她就很开心了。无论说话的内容是怎样的,欢乐总是大于苦恼的。她可以慢慢走进他的过去,慢慢地与他靠近。余生还很长,她会一直等着他回头看她。
马车很快到达了远安侯府门口,告诉了看守大门的侍卫,侍卫通传了一声,便见一个老嬷嬷快步而来,将顾景芜和宝琴带了进去。
刘子柔明日成亲,但是一路下来,远安侯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丝喜气。刘子柔的屋子也是如此,连最基本的红绸都没有挂上。院子静悄悄的,丫鬟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来,惊扰了屋子里的那位。
最近,屋子里的那位脾气古怪得要命,稍有不慎就会大发雷霆,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摔坏了好几拨了,但是刘子柔还是会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这样的她,与以前柔弱的那个女子天差地别。
丫鬟们私下里都议论着,是不是刘子柔着了魔了。
这两日,屋里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砸东西了。每天姑娘都会将送到房间的饭菜吃个精光,整天整夜地坐在梳妆镜前,望着自己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丝的笑容,眼底却平静无波。那个样子的她,诡异得很!
老嬷嬷将顾景芜引到房间门口,就不走了,“顾大姑娘,您还是自个儿进去吧。姑娘这两日心情不好,若是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您担待着点儿。”
老嬷嬷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顾景芜的安危的,谁知道姑娘是不是会突然发火,伤了顾大姑娘。她伺候刘子柔好些年了,从来没有见到过刘子柔这个样子过。
顾景芜点点头,“我知道了。”于是,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宝琴也想跟着顾景芜,但是却被顾景芜止住了。
“宝琴,你就守在外面好了。”
房间里十分凌乱,很多家具器皿好像是临时匆忙搬过来的,随随便便地摆放在边上,只留出了一小片的空间供人走路。
顾景芜小心翼翼,不碰到那些东西,往里面走着。
内室与外室中间的珠帘被扯下来了大半,只留下几串,在燥热的房间里静默的垂坠着,成为屋子里为数不多的装饰之物。
刘子柔正坐在梳妆镜前,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梳子,梳子上面却满是头发,地面上也有,好像是被人硬生生给扯下来的一样,滚成一团。
听到声响,过了好半晌,刘子柔才缓缓回过头来,白着脸冲顾景芜咧嘴一笑,道:“你来啦。”她的声音不再是那种柔柔弱弱有气无力的,粗哑的嗓音仿佛在砂砾上面打磨过一样。
她望着顾景芜,眼睛里很平静。
“恩。”顾景芜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将梳子上面的头发一点一点拨离。
刘子柔默认她的做法,嘴里却说,“没用的,掉了就掉了。”
“这么好的一头青丝,若是这么扯掉了,倒是可惜了。”顾景芜柔声说道。原本想要进行的报复,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这个女子,也是个可怜人吧。只不过是因为记忆,而迷失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