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径直走向远安侯,经过顾景芜的身边的时候,似乎若有所感,微微侧头与女子正巧四目相撞。他向她蜻蜓点水一般颔首微笑,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一个在阁楼上,一个在水岸边,一个远远的注视,不需要任何言语,就已然心有灵犀。
那是一种默契,远而不疏。
顾景芜也冲他微微弯了弯嘴角,心道,这个男人目光澄净如水、淡泊清澈,倒是个可以深交的。
不过,他到底是谁?
“大哥!”刘子柔轻声唤了一声,打从男子出现,她的目光就一直定在男子的身上了。她的声音带着几不可查的亲昵与崇敬,与对待刘仲礼说话的语气全然不同。
大哥鲜少出阁楼,这次她落水,莫非是因为担心她,过来看望她的?
想到这里,刘子柔心里就生气一阵雀跃,先前暗淡的目光也亮了起来。
然而,男子并没有理会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留在对方的身上过。
刘仲礼见不得刘子柔受委屈,当即出言讽刺,“大哥竟然愿意下阁楼啦?我还以为大哥想当一辈子的楼上君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与世隔绝了呢!怎么的,太长时间不与人相处了,连耳朵都聋了,阿姐与你打招呼都不应一声?”
“仲礼,你住嘴!”刘子柔语气急促地阻止了刘仲礼,转而慌忙地要向男子解释,“大哥,仲礼年少气盛,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和他计较。”
“阿姐!”刘仲礼不满。刘子柔瞪了他一眼,这才作罢。
刘子栀哭得差不多了,眼泪擦干净之后,明知道对方不会给她回应,也还是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大哥”。
大哥?
顾景芜曾经听说过,远安侯府有个大少爷,自小因为体弱多病,很少出门,性子也变得古怪的很。今日一见,果然有些不同。可这样奇怪的人,对兄弟姐妹的说话都可以不闻不问,却为何单单对她颔首致笑?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眼缘?!
顾景芜对自己心里的猜测啼笑皆非。
男子来到远安侯身前站定。两人身高相仿,一个威严高大,一个儒雅淡然,虽是父子俩,却客气得如同陌生人。
“你怎么来了?”还是远安侯率先开的口。
当年若不是他意气用事,也不会导致这个孩子早产,身子骨比常人弱上很多。他心里对这个孩子是深感歉疚的,一直想要补偿,可这孩子却对谁都疏离,早早地将自己关在了阁楼上。这回他愿意下来,远安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是有些疑惑对方专门从阁楼里出来的目的。
“我来作证。”男子的目光在人群中淡淡地环视了一圈,他的皮肤因为常年没有见过日光而显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白色,瘦长的骨指径自指向了跪在远安侯脚边丫鬟,“是她绊倒那位姑娘的。”
他所指的姑娘,自然是顾景容,而丫鬟,则指的是扶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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