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周二的早晨，岳森罗起了个大早，比平时还要早得多，因为他这一晚睡得并不好。

胡乱洗漱一通之后，岳森罗直接来到食堂坐下，也不点餐，只是死死盯着入口。没过多久，如他所想，微微出汗的秦朝雨穿着运动服出现在了食堂门口。

岳森罗站起身快步走上前，秦朝雨见到他有些愣神，但岳森罗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很快就让她意识到，对方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岳森罗在秦朝雨身边留下一句“跟我来”之后便自顾自往外走。秦朝雨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她还从没见过岳森罗脸色如此阴沉，远比当时在小餐馆提到田牧谣时更加恐怖。

拐过几个弯，两人来到校区的东北角，周围的草坪一眼便知许久无人打理，各种半人高的杂草胡乱地扎堆疯长。现在又是清晨，四周自然一个人没有。

“秦朝雨，你最好主动坦白。”

岳森罗压着声音，似乎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在秦朝雨看来，岳森罗现在俨然就是一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的模样。

“坦白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

“装蒜是吧？”岳森罗的气息有些混乱，“你说说，如果不是你，田牧谣，田牧谣那家伙是怎么知道我在哪的？”

“田牧谣？田牧谣找上你了？”

“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大早上的在食堂蹲点是为了什么？”

岳森罗气有些消了，从秦朝雨的反应来看，她确实也感到意外，田牧谣大概不是从她这里得知自己所在的。

“我可没跟她说你的事，况且我都好久没联系过她了。”

见到岳森罗气消，秦朝雨又补上一句，算是彻底打消他对自己的怀疑。

“……你俩到底怎么认识的？”

“大一的时候学生会组织的交际活动上认识的，当时联系的正好就是她的学校，甚至就是她的学院。”

“你俩关系很好吗？至于把我的事情也说给你听？”

“……我说实话你不会生气吧？”

“前提是你说的是实话。”

岳森罗对秦朝雨此前数次出尔反尔已经有些倦怠了，似乎这个女生已经把说话不算话当成了日常，自然说点骗他的话用来脱身也完全有可能。

“我觉得她这人挺有意思的，她好像也喜欢交朋友，一来二去，我俩关系就好起来了。”

岳森罗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秦朝雨说的话一眼假，恰恰相反，他知道秦朝雨说的是真话。但正因为是真话，他才不好继续推进对话。

——一个好奇心爆表的狗仔，跟一个显然有故事可挖的神秘人，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她怎么跟你说我的？”

“……这种问题你不该去问本人吗？还是说你不敢？”

“别废话，昨天傍晚她跟你一样在那敲我的宿舍窗户，跟个瘟神一样……”

秦朝雨闻言顿时就露出不悦的神色，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双手岔在胸前。

“你什么意思？我那天去敲你玻璃的时候，你也这么想？”

“你不会以为我很欢迎别人来敲我宿舍的窗户吧？”岳森罗反问一句，“不是在外面玩嗨了喝高了错过门禁的，就是你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没有一件好事。”

“那是，找上罗哥的能有好事吗？”

“嘁……”

岳森罗有些哑口无言，秦朝雨倒也没说错，自己一直在处理的事情的确都跟“好事”这两个字没多大关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田牧谣到底怎么说的我？”

“你问我我就要回答你？我是新闻部长，你是什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四学生’吗？”

岳森罗算是明白，秦朝雨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他敢打包票，秦朝雨在自己部门的人面前绝不是这么一副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模样，就是纯纯欺负自己有求于她。

“看样子吕会长还挺宠你，这么说话走在路上是要挨打的你知道吗？”

“我只是阐述事实。”

“好好好，”岳森罗有些分不清秦朝雨到底是在拿他出气还是真不想告诉他答案，“那我换个说法，田牧谣有没有告诉你，她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事？”

“她对你做过什么？我只从你这里听说她背叛过你，别的我一概不清楚。”

“那不就是什么都没说嘛？”岳森罗一摊手，“搞了半天她对待你也不过如此。”

“所以我才说她很有意思，分明跟很多人关系都很好，但是好像没有一个深交的朋友，都是点到为止，或者说有些‘暧昧’的关系，介于朋友和认识之间的那种感觉。”

秦朝雨的表情略微凝重了一些，岳森罗也看在眼里。

“她就是这种人，把握人际关系的尺度一向是她的绝活，并且与此同时，她还能让对方不知不觉地认为，自己与她的关系在不断深入……”

“可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