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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汉子居然这么重,早知道弄匹马来……”
“这就是郑屠……押起来……”
“呸!亏我当初想跟你过安稳过日子,没想到你却是个细作!”
听到脑子里虚虚实实的声音,郑途昏沉沉的头脑微微清醒一些.
猛然惊醒,发现周围一片漆黑,身下是一堆干草,空气里还有牲口粪便的臭味。
这里是干草棚吗?
金老汉把自己抓住想干什么?
郑途想动动手臂,发现双手双脚已经被绳索捆住,这里应该是赵员外的庄子。
他只是模糊的记得,那金翠莲父女二人逃出渭州城后,在某个地方遇到了曾经的邻居,后经人介绍嫁给了当地姓赵的员外当外室,之后书中便再无下文。
在燕朝,嫁娶制度和古代历史上的宋朝都大致相同,比如女子想和自己的丈夫离婚,就算手续齐全理由正当,也得坐上三年监牢才算正式走完离婚流程。
同样的,在燕朝,外室的地位和妾相同,甚至还低上许多。
不过那姓赵的是个有钱的财主,想必金翠莲的日子过得应该不错,也算是有个好归宿。
郑途也不想再跟这个女人继续再扯上瓜葛,有误会的话当面讲清楚就好,那姓赵的员外也不至于为了金翠莲这个外室女人害了自己性命。
“等到天一亮,就该有人过来问话了吧。”想到这里,郑途心里踏实了一点,开始闭上眼睛养神。
此时外面还是漆黑一片,犹如混沌初开,伸手不见五指,正是月黑风高的时候,整座庄园里只能听到隐隐的鼾声、梦话声,和大人偶尔起夜时的流水声。
而杀戮声就是在这种氛围中悄然而至。
突然就,马匹嘶吼,火光闪烁,一阵凄惨的扯碎了夜空,惊醒了郑途,也惊醒了整座赵家庄,一阵急切的铜锣敲打声将安静的夜晚扯得七零八落。
“有贼人!”
“贼人闯进来了!”
“保护赵员外!!!”
从第一个人发出警示到第一颗人头滚落,只隔了短短几个呼吸,整座赵家庄已经迅速苏醒过来
可为时已晚。
府上的家丁和仆人还是经过些训练,听到警示后,立刻起身第一时间去寻找武器,却被埋伏在门口的贼人结果了性命,甚至有些贼人已经摸到了屋内,睁眼时便是落下的屠刀。
或者年老,或者年轻,不论男女老少,大大小小的人头落在地上,在浓墨般的夜色里发出诡异又恐怖的声响。
“吾乃桃花山二当家周通!今日下山来这七宝村,全府上下一个不留!”
郑途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这句话,这才反应过来。
小霸王周通来了!
听着外面惨叫和淫笑声,郑途再次肯定了当初自己的想法。
什么好汉,说白了,只是宋江打出来的名头而已,梁山上除了那些被逼上梁山的,其余人的不过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而已。
郑途把耳朵贴在门上,继续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火把的光亮不停从缝隙中穿过,照的郑途脸上忽明忽暗。
突然间,他听到听到有两道故意压低声音的脚步声飞速的靠近。
等到外面火光黯淡下空隙,干草棚的木门被人推开,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摸黑进来。
“刘管事,您赶快和我一起逃吧!”
“小姐,就别顾及老汉了,外面的贼人马上就会搜过来,员外和夫人也应该是逃不出来了,现在能跑一个就能多活一个,你快骑上马,去雁门县通风报信去!”
“可我、我不认得路啊?”
“那就只管沿着大路跑,老汉我去外面拖延时间!”
房门被关上,只留下一道单薄的人影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借着些许火光,郑途看到这人的面容。
豆蔻少女,月白色衣裳,容貌美丽,十六七岁的年纪。
“嘿!”郑途低声喊她。
“啊!!”少女受惊,发出一声尖叫,又赶忙捂住嘴,循着声音寻找到了干草堆上的郑途。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柴房里?”少女看着被捆起来的郑途,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有几分恐慌,又有几分好奇
“我叫郑途,来不及解释了,松开我,我认识去雁门县的路,我带你去报官!”郑途顺口扯谎,举起被捆住的手腕晃了晃。
路,他不认识,但此时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他脱困。
未经人事的少女显然是上当了,看着郑途手腕上的麻绳,原地跺了跺脚,摸黑从角落中找了把斧子,几次尝试之下总算是砍断了麻绳。
“把斧子给我!”郑途毫不犹豫的从少女手中抢走斧子,对着脚踝处的麻绳用力摩擦。
眼看着麻绳要被砍断,突然郑途停止了动作。
从干草棚外传来一声清晰的惨叫,接着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道尖锐又嚣张的笑声穿进郑途的耳中。
“都说赵员外家的女儿赵廉纤生的貌美,还未出阁,给我把她抓住,拉回山寨,今晚人人都是新郎官!”
顿时间,贼人的欢呼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传来。
郑途看了一眼缩在阴影中的少女,“你就是赵廉纤?”
阴影中的身影晃动了一下,算是答应。
郑途起身活动一下,丢掉斧子,扯过旁边斜放着的草叉抓在手里,在少女的注视中挑开了身前的干草堆。
“躲进去,我把你盖起来!”
赵廉纤听话的躺在干草堆里,任凭郑途把脏乎乎的干草堆到自己身上,突然又抬起手让郑途停下。
“等等,先等等!”
“干嘛,嫌脏?”听着贼人越发的接近草仓,郑途握着草叉,心中有些急躁。
赵廉纤把身体向一旁挪了挪:“你也进来,咱们一起躲。”
见少女是在担心着自己,郑途却没好气的说道:“你看这草堆能躲下两个人么,安心躺着吧你!”
三两下把赵廉纤埋在干草堆里,只留出嘴巴呼吸。
此时已经有脚步声到了门外。
郑途握了握草叉,心中一动,把赵廉纤的衣裙下摆从草堆中扯出来一截,自己静步躲到了门后阴影中。
咣当!
草仓的门先是被推开一道缝隙,一双眼珠子不断向里面打量,等到发现没人后,野蛮地一脚踢开仓门。
小喽啰拿着火把,手提着把染血的朴刀走进来。
借着火光,他一眼便看到那块从草堆中漏出来的布料。
“嘿嘿,赵家的小美人,原来躲在这呢,这新郎官让我先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