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我要高考了，保佑一下你们的好儿子吧。”

江流看着纸钱上燃烧的火红的火焰，冒出浓浓的黑烟，吹过墓碑上刻下的父母的名字，感觉很难受，却已经哭不出来了。

火熄灭了，江流也起身走了。一路上，细细的雨停了，这天阴沉沉的，江流感觉胸闷的慌。走过一片片田地，来到姑妈家小卖部门口时，江流听到了里面人在说话。

“这吖是真命苦啊，本来好好的一家子，一下子走了两个人，留着我这侄子一个人过日子。我那弟弟，弟妹也是苦，苦了大半辈子，日子慢慢变好起来了，又好不容易吖要养大了，快高考了，那有钱家的混蛋小子人夫妻俩撞了就跑了，听说跑去鹰国，还继续潇洒嘞！”

“我还听说………”

江流听着里面的谈话，心里更憋的慌了，好像胸腔里堵着块烂泥巴，死活出不来气，好像要把人憋死一起埋进土里。

江流不知道这一天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他只觉得在村子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憋的慌，姑妈还想留着江流吃晚饭，但他逃也似的，自己离开跑去了镇上。

天色渐暗，失魂落魄的江流走进了一家饭馆，点上两个小菜，几瓶啤酒。菜还未上，一瓶酒已经见底。

“他麻的，破富二代了不起啊，撞死了人就往国外跑，指不定哪天就被突突了。”

“不对，最好别死，老子总有一天找到你，亲手嫩死你！”

江流一瓶接着一瓶地灌，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一口一口咬牙切齿，好像吃在嘴里的是那个富二代。

两盘菜炫光了，酒瓶也是空空荡荡，江流摇摇欲坠地起身结账，当他走出门，天已经完全黑了。回去市里的最后一班大巴车当着江流的面飞驶而过，江流脑袋空空。

“今天回不去了，那怎么办？”

江流宛如行尸走肉，目光呆滞地朝着回村里的路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村头姑妈家的小卖部门口，小卖部已经关门，里面却传来麻将碰撞的咚咚声和大妈们叫喊的声音。江流继续向前走，走过了一家家灯火通明的房子，走过了冲他乱吠的土狗，走过了野外寂静如死的田野，江流最终停在了两块黢黑的墓碑前。

不管地面是否泥泞，江流噗通坐下，靠着冰冷的石碑放声大哭。死寂空旷的田野上，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惊起的乌鸦叫唤声。

声音渐消，江流只剩下喃喃自语。

“爸，妈，我会出人头地，以后让那混蛋为你们偿命，我会照顾好自己，以后娶个好媳妇回来看你们，你们不要担心我，在下面好好过，我在上面好好过……”

江流声音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沉，倒了在两座石碑前，他昏睡了过去。

深夜的田野，只剩下寥寥的虫鸣，间断的乌啼，乌云散开而泄出的月华，还有满身泥泞，沉沉睡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