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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如雪白衣便抚过了这庭轩院的竹篱。
“先生昨日在孟记受了委屈?”
江晏栖此刻正在研读无欹给她的那本医书,看着顾听桉微微诧异,她想过顾听桉会来,不曾想……
江晏栖望了一下窗外天色,红霞都没他起得早。
“不过是两个泼辣少爷小姐。只是……他们是孟记的少主人。”
听江晏栖这般形容,顾听桉冷清如雪的眉眼微弛,有几分笑意,“是很泼辣。先生想怎么办?”
“君上觉得孟家如何?”江晏栖抬头看着顾听桉。
顾听桉闻言便明白了江晏栖的意思,他淡淡一笑,“孟家在大齐不是一个家族,是一个位置。”
而位置,人人都可占。
江晏栖微微垂眉,“君上觉得孟要可堪此任吗?”
顾听桉一眼便看清了江晏栖的意图,“太稚嫩,且他无经商之才,——先生这般问我,是想扶持哪家呢?”
江晏栖沉吟了会,忽道:“江南阮家。孟家后人不行,孟应又已年过半百,久之必成其乱。我见阮枝的兄长有经商之才,品行端正。且他们的本家在江南富庶之地,还不受江南世家掌控——君上既想对付崔樊,又岂不一举三得呢?”
崔樊的势力扎根得最深的其实是两淮,他出自于江南两淮世家之首崔家名门。
江晏栖淡淡道:“野草若要剔除,一把火是不够的。要挖断它的根。”
“先生总这般洞察秋毫。”
顾听桉望着江晏栖,深邃的桃花眸翻过亘古的海浪,他淡淡一笑,“距江南问道还有八个多月了……”
江晏栖闻言看了一眼顾听桉,男子面如神只,矜贵从容,“看来君上早想动江南了。”
难怪东隐不是直接到上京太学问道。
顾听桉嗓音清沉,“先生,我许你扶持阮家。但孟家的衰亡是取代性的,不是覆灭性的。”
此话的意思是,顾听桉会帮江晏栖将阮家扶持到赶上孟家,到那一刻,孟家的地位才将被彻底取代。而非顾听桉如今就直接覆灭了孟家,让阮家上位。
“君上说得在理。”江晏栖回道。
顾听桉美玉无瑕的面庞微凝,“昨日孟奕二人那般对先生,先生想放过他们吗?”
“他们伤的是茶白,并非我,——我又怎能不了了之?”
见此,顾听桉反而淡淡一笑,“明日,上京自不会有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