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静悄悄的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温阕知道,倘若罗凌尘的手指再向下一寸,自己绝对会死在这间小屋子里,温阕这一世如此聪明,此刻却也毫无办法。
温阕忽然感到背后一阵轻松,罗凌尘离开了。
温阕疑惑道:“你不杀我?”
罗凌尘道:“你想死?”
“我是元人。”温阕道,“元人杀了你的父亲。”
“按你这样说,杀了我父亲的也是人,难道我要把全天下的人都给杀了?你还年轻,要学会放下。”
温阕心中五味杂陈,他饮下仇恨这杯毒酒,对于元人的恨腐蚀了他的心。这世界不公平,杀人的人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带着仇恨的孩子却每日都在煎熬。他此刻甚至觉得罗凌尘比自己的生父更像自己的父亲。自从母亲死后,再没人这样跟他说过话。
罗凌尘理解温阕,他从小也带着仇恨生活,他终有一日寻到了当年杀害父亲的一个元兵,那元兵已经白发苍苍,脸上满是老人斑。一双眼睛如同死水。和子女生活在一处破茅草屋中,元兵壮年时风光无限,但他们往往不会想老了之后的事,所以元兵往往晚年都十分落魄。罗凌尘将剑尖对准他时,他没有发抖,眼神中似乎还有些讥讽。
“那天杀了我父亲的人他们都在哪?”
老人那浑浊的双眼缓缓向上翻去,似乎在思考罗凌尘话中的意思。
“他们啊……”老人狞笑道:“都死了!”
“噗——”
剑尖戳进老人的喉咙,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罗凌尘扔下剑,颤抖起来,自己找了那么久的杀父仇人,竟然被他一句死了便一口带过。
再之后,罗凌尘遇见了落竹大师,看见落竹大师自断手脚。这才解开心结,终于“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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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凌尘岔开话题:“几日之后的决战怎么办?”罗凌尘早就知道了温阕心中早有主意。此人的机敏程度在自己之上。
温阕并不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认为是先有白莲教还是先有五派联盟?”
罗凌尘有些不解:“若是五派的话,可能还要早些,五派联盟刚刚出现不多时。自然是白莲教早些。白莲教自唐朝时便有了。这与决战有何关系。建派时间长倒也不一定会赢。两派实力相当,此战胜负不定啊。”
温阕不再卖关子:“所谓正邪相生,先有元人侵占汉地,压榨汉人,生白莲教与之抗衡。汉人中亲元者生五派与白莲教相制。那么倘若没有白莲教呢?”
“那五派也自然不复存在了!”罗凌尘本就机敏,只不过却一直没往这一层上去想。
“所以此战,白莲教只败不胜。五派自然瓦解。而元人不灭,白莲不灭。”
“倘若白莲教决战之中败了,那便要遵守约定解散,那五派和元人不更欺压汉人?”
“其一,元人不灭,白莲教不灭。其二,我自有办法让五派与元人为敌。”
“何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温阕露出神秘的笑。
罗凌尘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这个温阕是如此的陌生,自己从未真正看穿过他。
罗凌尘问道:“你怎么看元人和汉人呢?”
温阕看向窗边的月亮,清澈的月光洒进屋子里,温阕缓缓道:“元人杀了我的家人,而汉人,是一把刀,是一把锋利的,可以刺向元人心脏的刀。”
徐复走到江南,这是他第一次到江南。他之前一直听猎大哥给他讲江南的花,江南的水,江南的人,江南的故事。他自己到了这个地方才发现这里比猎大哥说的还要美,这里的女子不像东北那样的豪迈,反而是娇滴滴的,笑盈盈的,如同水一般。
徐复来到百花楼,他知道知清曾来过这找知痴。他想探寻知清的足迹。徐复在百花楼里愣着。百花楼很大,比黄家酒楼还要大。
这次徐复跟着来不过是随行,五派中强过他的人无数,自然不会让徐复上。
百花楼中,几大门派的掌门神色凝重,坐在主座的梅逊雪脸上平时都挂着随和的笑,此刻竟也严肃了起来。
百花楼中今日没有客人,提前订房的也都被退了定金,他们知道今日包下这酒楼的人不好惹,所以倒也没人敢多话。
一个探子报道:“他们来了。”
几大掌门严肃起来,探子话音刚落,戴着面具的温阕带着左右护法和一众弟子进来了。
梅逊雪道:“诸位舟车劳顿,请落座。”
温阕他们几个倒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了,五盟之中脾气暴躁的人都想拔刀蠢蠢欲动。掌门示意他们不可轻举妄动。
柳怡然突然惊讶道:“许师哥!你怎会在这?”
许若林却怒目看向她:“哼!”
柳怡然道:“许师哥,原来你也没死,太好了!”
许若林怒道:“别再叫我师哥!师父死了,你却不想着为他报仇,却与这小白脸在一起……你……你……”
柳怡然脸红了,他知道许若林说的小白脸是赵骏。
赵骏有些生气:“许师兄何出此言?倘若柳老前辈还活着,看见你与这些人混在一起,难道不会更生气?”
许若林更生气了,他一直很尊敬师父,此刻加入白莲教更是无奈之举,他那日在火灾中被人打晕,是白莲教的弟子救了他。但柳风素来不愿掺和白莲教和正派之间的事,只不过是因为连襟的关系与铁枪门走的近了些。
罗凌尘看了看周围问温阕道:“药护法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