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不管怎么说，已经止了血的伤口最好不要让它再开裂，用血来试验出口这件事情本就是推测，用不着那么多血，没有必要。”

这个说法听来还让人更为认同一些，他颔首，“也行。”

既然两人都同意了这个做法，她便走过去，将夜明珠拾了起来。

“怎么，你还当真舍不得一颗夜明珠？”邵衍见她如此动作，不由得扬眉。

“阿娘的嫁妆里头就有比这个夜明珠更大的。”她不咸不淡地解释道，抱着夜明珠直接越过他的身前，往边缘处摸索而去。

邵衍跟在她的身后，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发尾上，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边缘的墙壁，看来这个用来杀人的陷阱不是一般的大。

沈碧月将夜明珠放到地上，微微让开身子，邵衍伸手，滑出袖中软剑，手指往上随意一划，立马擦出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血很快就渗出来了，他将血飞快往墙上摁。

摁了许久都没什么变化。

“不是血放得不够多，就是我们的推测有错。”她凝眉想了一下。

两人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动静，正当他们凝神观察墙上的动静时，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摩擦声。

“是什么声”她回头望去的时候，下意识睁大了眼，地面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回缩，邵衍自然也是看到了。

他立马灌气入剑，用力往石壁上一插，火花崩裂的瞬间，剑没入了石壁，他看向沈碧月，伸出一条腿，“给你抱着，别再试图像刚刚那样，否则等出去了，孤就要算你的账。”

沈碧月：“”没动作，还回头看了眼地面收缩的速度。

“不想抱也行，那你就”还没说完，突然腰上一紧，她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还没等他发作，地面已经完全收缩，他们脚下一空，软剑因为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微微往下弯，韧性极好，两人再次晃悠在半空中。

耳边传来很清楚的水流湍急声，刚刚看到地面收缩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只是那时候的声音还不是很明显，她低头望去，夜明珠正往下落，没一会儿就没入水里了。

“看来并没有什么机关，这个就是处理尸体的水葬之处。”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些许淡漠，似乎是对这个水葬处有些不屑。

“下去吗？”她垂眸看着下面黑漆漆的一片，本以为只有触动了地面上的机关才能开启这个水葬，可他们方才是将血按在墙上的，说明这个地方只有一个出路。

邵衍的想法也和她一样，没有太多迟疑，伸脚往墙上猛地一蹬，抽出软剑，两人立马往下掉，很快和夜明珠一样没入水中。

沈碧月在入水前就已经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手上还用力抱着他的腰，但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水流的冲击力，从那么高的高度坠落，一下子就沉到了最深处，水流的挤压让她很快就憋不住气，瞬间失去了意识。

邵衍的情况比她好一些，虽然之前失血过多，身子也已经很虚弱了，但胜在有内力垫着，并没有很快被水流冲击到昏迷，不过身子还是被颠来倒去地翻着，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玩弄在掌心，突然感觉到腰身的力道微微一松。

他抿了下唇，下意识伸手拢住，把她将要脱离的身子又往回一带，紧紧贴在身侧，只不过这样的情形维持不了多久，这个水道也不知道有多深，他很快也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两人是伏趴在岸边的，明亮的光线照在他们身上，将两人一身的狼狈都给清清楚楚地映照出来。

邵衍醒来的快，他坐起身的时候，猛地一呼吸，胸口猛地发疼，让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子，缓了好一会儿，这次受的伤还是有些严重。

待疼痛缓过去，他轻轻呼吸着，伸手按了按有些发疼的额头，举起受伤的手到眼前一看，虽说被水流冲得有些磨损，但怎么说还是包得很紧，并没有松开。

转头落到不远处伏趴的少女身上，眼神微微一深，没说话，就那么盯着看了一会儿，随即移开目光，看向四周，这里是一个不大的湖泊，旁边还种着稀疏的树，往远处能看到更高的山，像是在一座孤山里，永安城内没有这样的地方，难道水道是通向城外的？

他微微蹙眉，站起身，往外走去，穿过稀疏的树，很快上了一个陡坡，上头的树比较多，视线也更开阔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甚至能看到远处一个小小的亭子。

那是城外三里的烟雨亭，再过去一片不远的林子应该就是通往永安城的官道了，没想到在北山女院里的水道竟然会在城外这么远的地方。

他回头看了眼还趴在岸边的沈碧月，然后收回目光，大踏步离开。

从湖泊出来一身的水，又趴在岸边吹风，沈碧月虽然还在昏迷着，但脸色已经全然发白，眉头也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只是她仍旧孤零零的趴在岸边，四周无人，只有稀疏的树歪斜站立着，像是在陪伴着这个被人遗弃的姑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自远空掠来，在明亮的空中拉扯出一道利落的长线，没一会儿就到了湖泊边。

那人一身黑衣，就连脸上也包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他弯腰将沈碧月从湖水里拉出来，扛到了肩上，又飞快往远处掠去。

烟雨亭旁边的一处林子，一人正负手而立，干净的黑色衣裳，只是长发半干，其中一只袖口里露出的手上绑着厚厚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