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二十年春,我偷跑出宫,就像命定一样,我遇到了骑在马背上风姿卓越的他。世人皆称言舒公子芝兰玉树,绝世无双,但是亲见其人就会知道这世上没什么词可以用来形容他。只一眼我就深深的陷了进去,堕入了他深渊一样的眸子,再也爬不出来。
作为最受宠爱的公主,父皇对我有求必应。我立刻就回了宫向父皇求旨。
“他虽有才名,可只是一个平民,岂能配上朕的公主。再者他无父无母,不知何人教导,朕不放心,此事休议。”
“父皇,他那么有才,长的那样好看,岂是坏人。有父皇为我撑腰,他焉敢欺我。”
然而我没有等到父皇的回应。但这并不能难倒我。
“父皇若不同意,儿臣便在这勤政殿前一直跪着。”
两天后,在我即将晕倒的时候,父皇接住了我。
“父皇是为你好,你何苦作践自己,罢罢罢,便由你去,总归有我在你背后。”
五月十二,宜嫁娶。我如愿以偿的嫁给了言舒。大红盖头被挑起,我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言舒。“我轻轻地唤他。
“公主,同子初喝合卺酒吧。”
“好。”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此刻我定然红了脸。
“公主为何选子初做驸马呢?子初一介平民,身份低微,从未想过能获得公主青睐。”
“你莫要妄自菲薄,你素有才名,又长的这般好看,我是欢喜你的,哪怕你什么都不做,我都喜欢的。”
“哦?公主竟这般喜欢我么。”
“当然了。那子初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连同这大夏国一起喜欢呢。”言舒嘴里呢喃着,我头晕乎乎的,只听到了他说喜欢。
大婚一年来,言舒对我小意温柔,他总是可以从我的只言片语,眼神动作中判断出我的需求。每天一醒来就看到言舒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庞,我不止一次感慨我是何其幸运。
言舒对我的态度,渐渐的通过公主府的宫人传入父皇耳中,以至于父皇对言舒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一切都很好,只是近来言舒有些闷闷不乐。
“公主,子初何其有幸可以尚您。只是,哎。”
“言舒,为何唉声叹气。”
“说来惭愧,男儿当自立自强,有一番自己的事业。只是,子初怕是没有机会了。”
我内心一阵愧疚:“子初,是我不好,没有考虑你的心情。你虽尚主,却也不是无官可做。六部五寺二监二院一府,你虽做不得部门长官,下属官员都是可以的。”
“真的吗。”言舒的眼神一亮,星河灿烂。
“是呀,你有什么想去的,想干的,尽管告诉我,我去求父皇。”望着他的眼睛,我想把月亮摘下来给他。
“只要能施展子初的学问抱负即可,子初并不敢挑剔什么。”
“这样吧,你去鸿胪寺好了。素日见你爱研究些仪节,你去这里是正正好。”
这件事办的很容易。父皇听我提起此事,便也觉得甚好。言舒素有才名,形容昳丽,举止端庄又进退有度。这样一个如玉的公子确实可以当的起我大夏的礼仪之官。
言舒顺利入职了鸿胪寺丞。次月,炎国的使臣就进京了。
“近日没有祭祀之事,还想着你可以清闲些,没想到炎国的人就来了。”
“公主该为子初开心才是,子初受寺卿大人赏识,才能甫一上任就担当接待使臣的要事。”
“我瞧着炎国的人行事豪迈粗犷,前些年父皇邀他们校场比武,他们一手便可抓起一人。你这样弱小的身板,都不够他们半只手抓,你尽量让他们开心,别起冲突。”
“哈哈,公主可说的是自己。子初貌似没有那么柔弱才对。”
“你别取笑我,我是关心你嘛。”言舒放松姿态和我开玩笑,使我羞红了脸。
“谢公主关心,时辰不早了,子初去寺衙了。”
“嗯。”我红着脸背过身,庆幸言舒没有发现我的失态。
言舒能和我开玩笑,我是很开心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差事让他变的活跃,他之前从不这样。我知道,我虽地位高,可我仍旧卑微。
言舒不愧是第一公子,炎国的人对他赞赏有加。父皇听炎国的人称赞言舒,总是抚着胡子笑的合不拢嘴,直言自己找了个好驸马。
后来,炎国的使臣便邀言舒同他们一道回炎国。父皇想着这正是加深两国友好交流的时机,便点着头同意了。
“子初这一走,少说也要一月有余,公主要好好照顾自己。”
“言子初我舍不得你。”我抱着言舒不撒手,可能是分别在即,我心里感觉到惶惶不安。
言舒拍拍我,脱开我的胳膊说道:“公主,子初还会回来的。”
我闷声说了句知道了,还是无奈的送走了他。
言舒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整日的无所事事。听皇嫂说,南方发了水灾,百姓流离失所,灾民成群结队的正往北方赶。因为水灾,田地淹了不少,今年庄稼必定歉收。因此,父皇让皇兄去赈灾,令他务必稳住流民,不可造成大的动乱。
长这么大,我还从未出过京,便央求皇兄带我一起。
“落落,皇兄是去赈灾,不是去玩。”皇兄对我的任性总是宠溺又无奈。
“我知道啊,可是作为大夏的公主,我认为我也有责任去赈灾。好皇兄,你就带我去吧,从小到大我可给皇兄添过麻烦?”
“好吧,让你见见外面的世界也好,不至于天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先赶往了洛城,皇兄将洛城作为收留流民的最后一站。从发洪的安阳到洛城,皇兄令沿路各个州府均匀收留流民。安排好流民的事情,我们又日夜兼程赶往了安阳。
赶往安阳的路上,到处都是贫弱疲惫,衣衫褴褛的灾民。整个安阳府哀鸿遍野,饿殍满地。我看的惊心,我们每到一处都尽全力救灾,赈灾,可是每天依旧有人死去。这种眼看着生命流逝的无力感,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我的神经,若不是还有人等着我去救,恐怕我当时就会崩溃。
等我们最后到达安阳时,立刻就被灾民围住。
“本皇子受皇命前来赈灾,同大家共渡此难关。”
“吾皇万岁,皇上没忘记我们啊。”灾民们喊着,一声高过一声。
我见着这样的场景,内心深受震撼。
后来的几个月,皇兄带着精通水利的官员去修复河道,主持排洪泄洪的工作。我则带着剩余官员及眷属每日去施粥。为防止灾后发生瘟疫,皇兄还命全城的医馆做好准备。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灾情终于得到缓解,灾民也妥善安置。我和皇兄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落落此次出行,可有收获。”
“当然有。”
“哦,那你说说。”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嗯,不错,那你是如何理解的呢。”
“民生不易,天灾可覆。可是当皇兄到了,给了百姓承诺,他们就又重拾希望。皇兄不知道,一开始百姓都饿着没有力气,后来施了几日粥,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帮忙了。你对他们一分好,他们就还十分。百姓所求也不过是安稳罢了。我身为皇室之人,应时刻谨记民生之艰。”
“嗯,很好,落落长大了,是个合格的公主了。”
“多谢皇兄赞赏。我们快快回京吧,我都想父皇了。”
“我看不是想父皇吧。”皇兄调侃道。
“哎呀,确实也想言舒。他出使炎国也不知道顺不顺利。这几个月也没有收到他的来信,我有些担心。”
“他竟未给你来信?”皇兄脸色变的严肃。“从我们出京已有数月,他可还记得你这个妻子。”
“可能在炎国被什么绊住手脚吧。”
“你啊,你啊。美色误人。”
“我承认我没什么出息,所以皇兄我们还是快些回京吧。”
“好吧,总归有我和父皇在……”他也翻不了什么天,未尽之言皇兄没有说出来。
回京之路的第三天,皇兄收到了京城的八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