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小声说道:“将军你没看出来这小子的心思吗?他这是牵挂他的心上人。”
“心上人?也在燕都吗?”
解还休从未往韩元天喜欢自己这事儿上去想,一直拿他当军营里的铁哥们。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遇不可求。”
解还休懒得和他打哑谜,径直走到韩元天跟前问他:“有喜欢的人怎么不去提亲?在这儿冥思苦想有什么用。”
韩元天不敢看她,叹了一口气道:“她家世显赫,我配不上。”
“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再说了两情相悦就成,你不是还有本将军么,你尽管去提亲,聘礼我帮你。”
韩元天不说话,静默几秒抬头看她,心一横咬牙道:“是她已经嫁人了,我没机会了。”
解还休还想安慰来着,韩元天不顾她呆在原地自己走了,他现在唯有借酒消愁才能减轻痛苦。
三日后……
喜气临门敞绮筵,双璧联辉夸美眷。
燕都大街小巷热闹非凡,解府上下热闹非凡,军营的兄弟们都来道贺,唯独韩元天没来。
解还休坐在铜镜前,头顶的凤冠比玄甲头盔还重。
“绿衣,我能不戴这凤冠吗?到温府我脖子都得断。”
绿衣是她的陪嫁丫鬟,解缙从街上捡回来的孤女,见她可怜便养在家中做了丫鬟。
“小姐,这凤冠是必须戴的,摘下来就不吉利了。”
解还休挺直了后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褪去戎装着上红妆,当真有些不像自己了。
“还休。”
解缙进屋,遣散屋内的丫鬟,从袖中取出一对玉镯和一支凤钗。
“还休,这都是你娘当年嫁给我留下的,现在,爹给你戴上。”
解还休虽不喜欢他爹软弱唯诺的性格,但终归是父女一场,至亲间又怎会真的记恨。
“爹知道,因为你阿娘你还没有原谅爹爹,但解家永远都是你的港湾,受了委屈尽管回家找爹爹。”
解还休听不得这些肉麻话,直接打断他:“放心吧,我不欺负那温老头儿就不错了。”
喜婆在外报喜,迎新娘的花轿已经到门口了,解缙亲手替她盖上盖头送到门口,眼看着喜婆将还休接进花轿内才受拜。
“岳父。”
温伯懿翻身下马,拱手作揖。
解缙抬头一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温伯懿的真容,果真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伯懿,此后,还休便托给你照顾了。”
“岳父放心,伯懿定当一辈子待她好。”
解缙站在门口望着远行的花轿依依不舍,闭目轻叹,心中终于放下了这二十五年的担子,正室崔氏所生之女,并非是他的亲生骨肉,无非是一桩交易,她为他谋得官位,他护她母女周全,这桩交易终于还清了。
前朝覆灭,君和公主崔兰心怀有身孕从宫中死里逃生,后被贫寒书生解缙所救,这一桩交易自此开始。
“兰心,你看到了吗,你的女儿平平安安的嫁入了寻常百姓家,不会再卷入朝野了,这辈子定会顺遂幸福,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锣鼓齐天爆竹燃,唢呐喜迎如意郎。
解还休端坐在轿内,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动也不敢动,战场上杀敌无数都未紧张过,这小小花轿竟然让她紧张的后背冒汗。
手中遮面的喜扇扇柄都快被她捏断了,沉甸甸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酸痛,早晨起来便未进食,腹中饥饿难耐,伸手偷偷将袖中藏好的青枣塞了一颗进嘴包着,还未嚼上两口轿子就到温府门口了。
“新娘到!迎新娘!”
解还休慌乱中去摸遮面喜扇,嘴中的青枣还来不及吐出来就被绿衣搀扶着下了花轿。
“夫人。”
这一声“夫人”当真是清朗隽秀之声,随之一只骨节分明的白净手掌映入盖头之下,解还休内心颤了一下,嘴角浅浅一笑,小心翼翼伸手放在了那只温热的手掌上。
这一握,便是一生一世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