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特克斯打算先提问。

“维德……”听到这个名字，她缩了缩肩膀，“维德精神状态很差，已经病了很久。”

“怎么回事？”

艾莉闻言，捧起玻璃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血液。

“因为那些天上来的东西……维德原本就受到它们的困扰，现在世界都面临了那种大危机，他一心搞卡维利亚的建设，整个人都被击垮了。”

说着说着，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十年来你到底去哪了，你是维德的精神支柱，你怎么可以从那个地方出来后消失了十年，在回家面前，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帮不了……”

看着眼前异常痛苦的艾莉，纳特克斯低下了脑袋，脸上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奈薇依旧面无表情。

“可以……让我去看看他吗？”

……

医疗设备齐全的病房，一个黑发男人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一台台仪器实时监测他的身体数据。

他的身体异常瘦削，皮肤如同死人般惨白，整张脸深陷进去，布满黑眼圈的眼睛，只有一声声呼在氧气罩上的白气能看出他还活着。

推门的声音让男人缓缓地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虚弱的他，甚至连张口说话都做不到。

艾莉带着两人，小心地走到了男人面前。

“维德，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他了！”

她伸手抓住对方干枯的手，脸上撑着笑容。

“我带他过来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求你了，好过来吧。”

纳特克斯平静地看着眼前干枯的男人。

对方那浑浊的眼睛逐渐清晰，然后很快湿润了，晶莹的泪光中映射着纳特克斯的面容。

“呃……呃！呃！”

他的喘气声变得巨大了，然后慢慢挣脱艾莉的手，朝着纳特克斯的方向努力地抬起来。

纳特克斯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维德喃喃着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就这样，他的目光凝固了。

滴！！！

大量的医疗仪器瞬间发出哀鸣。

艾莉面带忧伤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伸手将他的眼皮合了起来。

“……”

她一言不发，仿佛在那一瞬之间，有什么东西从她肩膀上卸了下来。

然后她的眼睛开始流出了眼泪。

……

病房外，纳特克斯坐在椅子上，低着脑袋。

耳边还能听到里面隐隐的哭声。

奈薇平静地坐在他身旁，似乎一切的事都跟她没有关系。

“我答应过他的。”

接着，纳特克斯开口了。

“我明明答应过他，要帮他回家……但现在，这个有着系统的‘主角’居然就这么卑微的死了。

“我跟老头子承诺过要善待人类，我承诺过了，我也正在做……可唯独维德……唯独他的梦想没能实现，唯独他什么都得不到。”

奈薇将手放在纳特克斯肩膀上，轻声安慰道：“你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还是放下吧。”

“怎么可能放下，我发过誓了，我明明答应过了的。”

一颗颗眼泪从纳特克斯脸上滴落。

“为什么，明明我跟他交往不深，明明他对我的好感都是虚假记忆的误会，但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好痛。”

奈薇伸手抱住了对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

“纳特克斯，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我发誓。”

……

咚！

纳特克斯平静地望着眼前跪着的白发少女。

“请让我跟你走吧。”她认真地看着纳特克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维德到底还是离开了，我对于他什么都不是，他的眼中只有家，只有那个遥远的家乡还有你。

“维德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妄想而已。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我也不属于这个怪物横行的世界。

“可就算这样！”

她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就算这样，你也是维德最为珍贵的人，你是他所有美好的幻想，在你不在的每一天我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孤独还有对你的怀念。莱斯几年前也死在了怪物手里，现在，只有你了，所以……”

“我拒绝。”

听到冰冷的话语，艾莉猛地抬起头，呆愣地望着他。

看到纳特克斯严肃的表情后，她脸上强行挤出了微笑。

“我知道了……真是对不起。”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

“我不是你的第二个维德。”

听到这话，艾莉呆住了。

“你在欺骗你自己，你只是想从我身上得到能让你安慰的情感付出而已。”

纳特克斯认真回答道。

“我不讨厌你，但前提你是‘自愿’的。”

艾莉沉默在原地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看到对方合上门，纳特克斯不由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个蠢货！”

他回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情绪失控到要骂人。

“算了，”他捂着脸叹了口气，“奈薇，我们走吧，继续原计划。”

“嗯。”

他们来到客厅的大门前。

纳特克斯握住门把手，缓缓扭开。

砰！

就在这时候，身后大门撞开的声音让纳特克斯转过了脑袋。

穿戴整齐的艾莉手提着一个皮革箱。

她一只手将头发撩到耳后，认真开口道：

“我们接下来去哪，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