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没有。”孙胜顿时心虚吱唔了起来,“下官此次就是想请王爷帮忙的。”
“本王倒是没听说过,自己提的条件要自己完成的。”沈之恒冷淡地上下扫了他一眼,“那本王要你作甚?”
“王爷,您听下官解释!下官虽然能见到嘉妃娘娘,但...但一直是近不了身的。”孙胜越说越小声,“下官想着,若是王爷能从中助力,下官就有机会了。”
“获取解药的条件,是你自己想办法取来血。”沈之恒垂眸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你若是没这般能力,就不应接这笔交易。你浪费的,是本王的时间。”
其实,他根本就没寄期望于孙胜能拿到。他提出自己手里有解药,只是想让容霜与孙胜的合作关系崩盘,断了打探自己的这条路。毕竟是要一直服用控制的药,被人利用做事,还是服用解药,不受制于人,孙胜是拎得清的。
至于换取解药的这个任务,要难。一是为了对得起在这解药上花的真金白银,二是要拖住孙胜。在他还没有摸清容霜底细的情况下,让孙胜太快脱离容霜的掌控,他无法预判容霜接下来会做什么。
听沈之恒这么一恐吓,孙胜的脸色变了,害怕沈之恒不同他做这笔交易了,开始心急如焚地解释:“王爷,您再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一定想办法取到!”
“王珂,送孙大人回去吧。”沈之恒颔首,以示默许了他的请求,“应该不用教孙大人怎么回去复命吧?”
“不用!自然是不用的!下官知道该如何说!”见沈之恒未反悔,孙胜这才呼出了口气。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为了自己不再受制于容霜,他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本来是因为怕事成之后沈之恒不兑现诺言,他才想让沈之恒助力,这样如果真的沈之恒食言了,他就可以拿着沈之恒插手的证明去容霜那里表忠心。
但现在见沈之恒的态度,他只能打消这个想法了。他得想想看其他能拿来做谈判的法子,以备最坏的情况。
“王爷,那下官就不打扰您了,下官告退。”
沈之恒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王珂。见着王珂将人带走,他这才抬步离开,前去了西院。
不管怎么说,今夜总归是要去一趟的。
“来了?”正在铜镜前拆卸发钗的杨雨凝在看见沈之恒进来后,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淡然从容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沈之恒循声看了她一眼,以示回应,随后沉默地走到了不远处的圆木桌前坐了下来。
此时的房间内,除了发钗放在桌面的细微触碰声以及窗外依稀还能听到些的热闹声,别无他音,静得可怕。
“隔壁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灭了灯王爷就可以过去,屈就一晚了。”又过了一会儿,杨雨凝将发钗尽数拆净后,才慢条斯理地一边拿着木梳顺着墨发,一边起身走到了圆桌前坐下。
她本身就是明艳又突出的长相,即使没有繁美的发饰,也可以毫无压力地撑起还未来得及卸去的精致妆面。
“嗯。”沈之恒淡淡应了声,站起了身就要走。
“如果王爷要离院,还请明日一早按时回来。”杨雨凝垂眸梳着自己的秀发,言语中的警示意味明确,“虽然是合作,但总归要给我这个正妻一些面子。明日一同进宫谢恩后,我自会去我自己的宅子。”
前段时间,他们见过了一面,达成了暂时的合作,在她置办的新宅子里。
沈之恒答应替她瞒下宅子的事,同意婚后她可以去那里住,不追问那几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也不干涉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作为交换,她答应沈之恒对外做好一个正妻的角色,对内也不干涉沈之恒的任何事情,不得刁难府上的那位侧王妃。
她根本不屑于接触这号人物,就更别提抽出心绪,想法子刁难。但她怕对方是个主动招惹的主儿,所以还是进府前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个实打实的美人,温柔和善,与沈之恒的感情甚好。
得知这些,她也算是放心了些。只要这主不主动招惹自己,自己绝对会躲得远远的。
她不愿见他们之间的琴瑟之好,她替她的阿雨感到难过。
背负真心的人,不应该获得幸福。
“放心,本王就在隔壁歇下。”
“王爷,属下有要事要报!”就在沈之恒要抬步往门口走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以及王珂焦急的禀报。
“进来。”
“王爷,王妃。”王珂快步走进,依次对二人行了礼,随后靠近沈之恒压低声音道,“王爷,玉清院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沈之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许多。
“刚才在路上,属下碰见了月浅姑姑身边的珊漾着急忙慌地从玉清院往出走,属下就拦住问了一下。说是慕侧妃身体不适,便找来了月浅姑姑瞧瞧。这一瞧,便发现慕侧妃有喜了。”王珂悄声将来龙去脉如实说来,“于是月浅姑姑便想着回去给慕侧妃抓了些药缓解不适的症状,但是月浅姑姑还没出门,慕侧妃就晕了。所以月浅姑姑便留下了,让珊漾回去去取一些所需的东西。”
沈之恒显然没预想过这种情况,杵在原地消化了半天才反应了过来。王珂以为是自己讲得不清楚,本来还想再解释一遍,就见沈之恒抬步就往出快走。他尴尬地闭上半张着的嘴,向杨雨凝匆忙行礼后,便跟着跑了出去。
“王妃。”待他们二人离开,欢儿这才愤愤不平地走进来,“这王爷前嘴刚说完,后脚就出去了。”
“无妨,他只要记得明日一早回来就行。”杨雨凝从座上起身,回到铜镜前,慢条斯理地用着铜盆中的水卸掉了脸上的妆容。
其实刚才的对话,她依稀有听到一些。这不管是截胡的手段,还是真实情况,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王妃...”欢儿适时地将擦脸的巾帕递了过去,欲言又止地撇了撇嘴。
“怎么了?”杨雨凝接过巾帕擦拭掉了脸上的水珠后,有些好笑地看向了欢儿。
“奴婢只是觉得您命苦...”欢儿垂下头嘟囔道。
杨家与林家一样,嫡出的都只有一位女儿。虽都贵为世家嫡女,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成长环境。林家从不拘限其应做什么、不应做什么。女子也可以读书习武,不用以婚嫁来体现对家族的价值。可杨家却是不同,家族嫡女只能按照那一条路培养,最终归宿也只有那一种--嫁入门当户对的贵族世家,维系两家的利益。
杨雨凝虽不喜这样的安排,但还是默默接受了,成为了规矩标准的世家嫡女。
虽枯燥无味,但好在还有挚友相陪。
可后来,因为家族纷争,杨雨凝失去了自己的挚友,又与父亲离了心。想要查寻真相,却一直无果。到如今,还要嫁给负了自己已故挚友的负心汉。
“世间之人皆有苦楚,何谈仅我一人之苦?”杨雨凝将用完的巾帕放到一旁,语气无比认真,“而且相较于这天下之苦,我的这些不算什么。所以,不许如此自怨自艾。”
“是,奴婢记住了。”欢儿抿嘴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她其实并不关心他人的苦楚,她只在乎自己的小姐开不开心。但既然小姐是这么觉得,她也便这么觉得。
“好了,你也忙活一天了,将盆拿下去就休息吧。”杨雨凝一脸孺子可教也地点了点头,随后抬步往床榻的方向,“我也休息了。”
“…是,王妃要早些休息。”欢儿虽心中仍有担忧,但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双手端起盆退出了房间,给杨雨凝留下了独处的时间。
她知道,杨雨凝需要用独处来消化。
不过,时间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