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妹?!”
向枫听得一愣,这万历皇帝怎么生出这等想法来?莫名其妙!
一旁的陈矩也听得一怔,若是闻敏成了皇妹,那向枫便是皇亲国戚了,到时候自然是忠于皇帝,不禁暗自赞许皇帝的安排。
朱翊钧见向枫一脸错愕,笑着道:“怎么?向爱卿不乐意?朕只是看着令正有亲切之感,别无他意!”
向枫当即伏地磕首:“这是内人的大福,臣多谢隆恩!”
“好!好!”
朱翊钧俯身扶起了向枫。
“只是此事还不宜公开,我等三人知晓便成,朕等会赐令正玉如意一柄算着凭证,待三年后朕完全亲政,再颁旨天下册封皇妹。”
向枫再次磕谢——这就是让他心里有个念想,好死心塌地为皇帝卖命了。
君臣之间又聊起了缅甸之事。
向枫趁机请奏在缅甸推行改土归流之策,要将缅民纳入华夏一体,不分汉蛮之别。
朱翊钧饶有兴致地听了向枫的陈述,要他事后拟个奏疏呈上。
两人聊了个把时辰,见时候不早了,朱翊钧道:“向爱卿,今日你我君臣相谈甚欢,你这会先告退,这几日带着皇妹在京城里好好转转,朕说不定还要召见你。嗯......太后也要召见你们伉俪的。待过些日,缅匪莽应里一众押送到京师后,朝廷将举行献俘大典,到时候,朕与向爱卿同登午门观礼。”
“是!多谢圣上!”
能与天子同台观礼,这是莫大的荣耀了。
“还有......”
朱翊钧继续道:“向爱卿,若太后召见,你可以说些应景之话,她是喜欢听奉承之语的。向爱卿可见机行事,不必闹出生分来!”
“臣遵旨!”
朱翊钧突然脸色一变,目视向枫和陈矩道:“今日暖阁之会,胆敢对外透露半点风声者,杀无赦!”
“是!”
向枫和陈矩连忙躬身答应。
朱翊钧随后又露出笑容,扶着向枫的肩膀将他送出暖阁。
向枫在告退时道:“圣上,臣这次来得匆忙,实在无所准备,只带了一副棋进献。这副棋子是用永昌千年玉石打磨而成,世间孤品,臣已放在乾清门口保管,请圣上赏纳!”
“好啊!”
朱翊钧笑着轻轻一拍手:“难得向爱卿有心!待你扫平倭寇后,朕与爱卿在此纹枰论道。”
“多谢圣上!”
出了乾清门,向枫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这是他第一次与皇帝面对面交谈,要说没一点紧张那也是不可能的——这份紧张并非权力之间的悬殊,而是一个后世者面对古人的激动。
今日君臣之会,万历皇帝极尽拉拢不说,还将宫闱秘事悉数相告,看似对向枫无比信任,实则是把双刃之剑:这既是信任,也是考验。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万历皇帝一旦完全掌权,恐怕就不会放过他向枫了——一个臣子,对宫廷之事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这样例子古来有之。
向枫晓得自己在皇帝眼里并不是真正的心腹之人,无非这万历皇帝正是用人之际,他急需要有向枫这样的快刀为他尽忠卖命,一旦达到了目的,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让人灰飞烟灭,纸面上都不会留有任何记载。
还得靠自己强大才能自保,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其他都是空谈而已。
向枫并不想与朝廷为敌,他只想有所作为,不然,别说做皇帝的妹夫,做姐夫也不干。
乾清宫暖阁。
朱翊钧咳了一声,朝着里面道:“他人走了,你出来吧!”
不一会,暖阁一侧的门帘掀开,一个发须皆白一身道士装束的人出来了,朝着朱翊钧稽首作揖。
“耿真人,你在里面听声多时,你说说看,此人可靠么?”
这道人是崂山黄石宫的耿义兰道长,山东高密人,道号灵应子,年已八十开外,名气甚大。适逢进京传道,朱翊钧听说他有“听声观人”之术,便让陈矩将他密带到大内,今日藏于暖阁一侧的暗房里,听向枫之声以观其人品。
耿道长朗声道:“启禀圣上,贫道以为,此人乃忠义之士!”
“哦!何以见得?”
“圣上,地有五行,人有五音。此人讲话气沉丹田,朗润洪亮且沉稳有度,可见其刚毅;不妄揣圣意,不恃宠生骄,言辞一气而成,含真抱一,可见其心胸磊落。由此而观,此人乃忠义之士。”
朱翊钧听得眉头一展,说道:“久闻真人观人有术,倘若果如真人所言,那朕今日之会便没白费了——陈矩,你去将那副永子棋取来,朕要看看。”
“是!”
陈矩答应了一声,躬身出了殿外。
朱翊钧又向耿道长问起了别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