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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太阳挂得高高的。赵安和季平正赶往山下另一家客栈东篱驿。
“赵安,你这么一家一家地捣乱,为何不直接去君子教的老巢呢?”季平略带疑惑地问道。
“凭我一身武艺,胆子自是不小,但我并不愚笨。君子教门徒众多,且教主阴险狡诈,独闯老巢并非易事。”赵安解释着。
“你不是还有我吗?说什么独闯。”
“正因为你会跟着去,我才会有顾虑,手无缚鸡之力,去做个白送的人质吗?”
“我不是有智谋吗?”季平指着自己的头。
“经商你是个人才,对付恶人还是算了吧。”
“不是,你别小看了我,我办法多的是……”
“哎哎哎,到了到了,东篱驿到了。”不等季平说完,赵安指着前面的客栈加快了脚步。
只见客栈的柱子上同样挂着君子教的罩门,赵安上去就摘了下来。正要把它扯烂,却见客栈内两大汉正围着一个姑娘上上下下打量。姑娘穿着一身白衣,头戴一朵鲜艳的红花,面容虽算不上娇艳,五官却也十分清秀。一双丹凤眼、高鼻梁、两片透着粉红的薄嘴唇,如此长相的姑娘在这满是过客的偏远客栈中,显得格外突出。两大汉脸上挂着坏笑,端着酒壶不请自来,坐到了姑娘的桌上。其中连毛胡子壮汉眼神轻佻,倒了一杯酒,摆在姑娘面前,“小娘子如此清秀,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可不安全啊。来,跟哥哥喝一杯,哥哥护着你。”另一个稍显精瘦的山羊胡大汉一把拦住连毛胡子,“哎,粗鲁,粗鲁至极,你就不怕吓着了妹妹。”他挨着姑娘坐下,嘴巴恨不得咧到耳根子了,“妹妹,不要怕,这临淄一带,没人不尊重我们君子教,毕竟大家都是君子,锄强扶弱,保护弱小是我们的天职。”说着,就把自己粗糙泛着油光的手搭在了姑娘的手上。姑娘的眼睛只是盯着桌上的酒杯,身体是动也没动。
“他妈的,又是君子教,咱们来对了。”赵安愤愤不平,把长袍下摆拉起来掖进腰间,迈步走向客栈里。季平摇了摇头,跟在后面,“两个倒霉催的。”
赵安刚走到客栈门口,姑娘说话了,“这两位爷,看样子是要跟小女子交朋友啊?我也确实喜欢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世道不安生,有朋友照应着总归没坏处。”说着姑娘端起酒杯。两大汉见状立刻找不着北了,大笑着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哈哈哈,我就说今天有好事,这一出门就碰见喜鹊嘎嘎叫。”连毛胡子喝完酒一抹嘴,把手搭在姑娘的肩上。山羊胡一看,一把推开连毛胡子的手,“你出门碰见的那是乌鸦,哪特么是喜鹊,想喜事想瞎了心了你。收回你的脏手,别把姑娘弄脏了。”说着放下酒杯,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两只手同时握住了姑娘的手。“姑娘,打一进门,我就看你与我有缘,我啊……”没等他说完,姑娘噗嗤一笑,那笑声就像风铃一样清爽。
赵安本想上前阻止,见此情形愣了一下。季平也露出了一丝疑惑,“咱们好像多余了,你感觉呢?”赵安摇了摇头。
两大汉盯着姑娘端着的酒杯,都等着她喝下去,突然她把杯里的酒泼到山羊胡脸上,连毛胡子一愣,姑娘手里的酒杯就飞到了连毛胡子的头上。山羊胡的双手还握着姑娘的手,姑娘反手攥住他的左手拇指,猛地一扭,“嘎嘣”一声,山羊胡哎呀一声,“我!你!”连毛胡子捂着额头就要起身,刚起到一半,双腿刚好抵住桌子的下边,此时姑娘右手朝桌面一拍,桌子一震,正撞到连毛胡子大腿,他随之坐回了凳子。姑娘拍桌子的同时,桌上的筷子被震飞到空中,姑娘接住筷子在连毛胡子面前一晃,“噗嗤!”没等众人反应,筷子已经深深插进了连毛胡子的眼睛里,他连忙捂住眼睛哇哇大叫。山羊胡大惊失色,右手从腰间拔出匕首就要刺姑娘。手还没伸直,又被姑娘抓住,手腕一翻,刀尖转向自己。“哎哎哎!等等!小娘子,不是,奶奶,你刚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吗?既是朋友何苦下此毒手啊?”姑娘又是噗嗤一笑,“对啊,可你们做我柳盈的朋友,配吗?”话音刚落,“噗!”“啊呀!”匕首已经插进山羊胡的肋部,山羊胡应声倒地。
“好!”季平忍不住拍手叫好。柳盈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赵安和季平,“呦,这两位英雄可真是爱看热闹啊,见到姑娘被人欺负都不吭一声,莫不是胆子太小了?”没人理两个大汉各自躺在地上边叫边打滚儿,赵安和季平来到柳盈面前,“我们的胆子小不小不重要,手黑心狠的姑娘我倒是没见过。”赵安说着把眼睛撇向俩大汉。季平扯了下赵安的袖子,“别这么说,对待这种下三滥的人,手黑点也是合理的。这说明姑娘是爱憎分明,应该说是个好姑娘才对。”季平脸上堆着笑。“怎么就好姑娘了?你了解人家吗?”赵安一脸不屑。柳盈也笑了,伸手招呼跑堂的,“朋友,上酒,我想跟这两位交个朋友。”小二应了一声立刻捧了一坛子酒过来,倒了三杯退下。“好啊,喝酒可以,交朋友嘛,我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交的。”说着赵安坐到了山羊胡之前坐的位子上。山羊胡还在地上呻吟,一只手抓着赵安的小腿哀求道:“好汉,救我。”赵安全当没听见。季平立刻坐到了连毛胡子此前坐的位子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把空杯给柳盈看了看,“朋友,别听他胡说,我们愿意交柳姑娘这个朋友。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又师出哪门?竟有如此功夫?”柳盈刚要回答,被赵安打断,“什么功夫,无非就是下手狠辣而已,不过看在打的是君子教的人,也算是干了件正事。”“呦,这么说这两个废物是君子教的人?”柳盈问道。
连毛胡子晃晃悠悠爬了起来,一只手捂着受伤的眼睛,另一只手指着柳盈,“没错,你个小娘们儿惹祸了知道吗?我们可是临淄第一大教君子教,不给我们面子还伤了我们,有你好看的,有种你别走,在这等着,我……”没等他说完,赵安一跺脚,“嘭!”地一声,众人愕然,当赵安抬起脚,地上已然出现一个脚掌大的坑。“你们君子教跟我的账还没算完,别逼我大开杀戒,虽然我不是随便交朋友的人,但只要与君子教为敌的就是我的朋友,你们现在就可以滚了,也给你们教主捎个话,提醒他,一天不把理讲了,你们一天就收不到捐。”两大汉看了一眼地上的坑,二话不说相互搀扶着跑了。
柳盈举起酒杯,“既然如此,咱们就是朋友了。两位高姓大名?”
“我是季平,他是赵安,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呢没什么本事,就是做些布料买卖,唉对了,以后柳姑娘要做新衣裳大可以找我,不夸张地说,整个临淄我手里的布料那可是最全的,质地也是最好……”
“行了行了,你个商人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自己的本行。我就不用多介绍了,你知道我是临淄战神就可以了。”赵安端起酒一饮而下。
“战神?还有这么叫自己的。”柳盈被这个略显傲慢的赵安逗笑了。
“柳姑娘,还没说你是哪里人?”季平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