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崔校书当面,请。”
校书自唐代以来,便是名妓们的雅称。
崔念奴点点头,款款而坐,以手抚琴,美妙的歌声使人陶醉其中,没有人再去看随着歌声起舞的舞女们,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崔念奴的身上。
一曲既罢,余音绕梁,崔念奴起身致礼,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无不交口称赞。
而此时,辛永宗心里却有些慌张。
崔念奴方才说了,她是应邀前来,虽然不知道是谁背着自己干的,但这出场费,肯定是要付的。
可辛永宗在樊楼订了七桌酒菜,请了一班歌姬舞女,如今哪还有钱。
‘算了,抄就抄吧!’
辛永宗这般想着,起身道:
“今日得见佳人,闻听仙乐,辛某荣幸之至,念无以为和,请容辛某作词以赠崔校书。”
崔念奴听辛永宗这般说,不禁为之侧目。
她今日前来,主要是想见一见这位名动京师的少年英雄,至于所谓的出场费,早就有人付过了的。
当然,崔念奴惊讶的是辛永宗居然主动提出作词相和。
不过仔细想想,辛永宗出自关西将门,并非是由底层的武夫发迹,自然是读过书的。
“奴家洗耳恭听。”
崔念奴轻声笑道。
辛永宗看着眼前这张笑靥如花的俏脸,心有所感,吟咏道:
“侬是嶔崎可笑人,不妨开口笑时频。有人一笑坐生春。”
“歌欲颦时还浅笑,醉逢笑处却轻颦。宜颦宜笑越精神。”
这是辛弃疾在同僚严子文的家宴上,赠其侍妾的一首调侃之作,名为《浣溪沙·赠子文侍人名笑笑》。
有道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辛字,密州辛氏与济南辛氏同出一脉,都是自家人。
辛永宗这般安慰着自己。
在场的将校们尽皆拍掌叫好,崔念奴更是对词喜爱有加,就连看向辛永宗的眼神,也起了变化。
这首《浣溪沙》在辛弃疾的传世作品中,算不得精品,但也要看跟谁比,比不过《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青玉案·元夕》、《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等等这些名作,可相较于时人来说,却是难得的佳作。
名妓偏爱文士不假,但文能作词唱和,武能讨贼安邦,这样的人物,偏偏生得如此俊美,怎能不为之动心。
只恨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崔念奴心底幽幽叹息。
他们二人的年纪,不多不少,正好差了一轮,整整十二岁,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崔念奴定了定心神,她不敢再去胡思乱想,回味着这首《浣溪沙》之余,崔念奴疑惑道:
“九郎是关西人,怎地用了吴地俚语。”
原来,词中的侬字,并非关西用语,而是江浙一带的方言。
辛永宗不慌不忙地笑道:
“我在新泰县时,曾与江南的同僚相交,倒也学了一些吴地俚语。”
这个江南的同僚,自然便是梁镇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