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有兄弟二人,大郎吴玠,二郎吴璘。
然而,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吴玠、吴璘还有一个兄弟,便是吴玠的长子吴拱。
吴家兄弟的父亲吴扆曾与婢女私通,生下一子,因为惧内,不敢相认,于是谎称是吴玠所出,吴玠因此既当了兄长,又做了父亲。(注一)
二郎吴璘时年十九岁,知道朝廷将要伐辽,赶在今年投身行伍,只为博取前程,虽然精于骑射,但目前还只是军中一介骑卒。
毫无疑问,辛永宗如今是西军中的热门话题人物,他在关东的事迹也早就传回了关西,引得许多人的好奇。
其中就包括了与他年纪相仿的吴璘。
吴玠点头道:
“见到了,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是个貌柔心壮的少年英雄。”
吴璘还想再问,吴玠却道:
“我今儿身体不适,先往睡帐休息,二郎,部将若有吩咐,你再来叫醒我。”
吴璘真以为他抱恙在身,关心地问道:
“大哥,不如前去让军医瞧瞧,叫他给你开几付药?”
吴玠摆摆手,他并非真的身体不适,不过是心里不舒服罢了。
吴玠不是在嫉妒辛永宗,从军九年,他见到了太多的不公平,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至少,辛永宗不是完全依靠裙带关系上位,他也是有真本事的,是在立下奇功之后,获得了破格提拔。
以百骑伏击上万贼寇的勇气,可不是人人都有,这足以赢得军中将士的敬重。
但是,不嫉妒是一回事,今儿见到十八岁的辛永宗春风得意,与刘镇谈笑风生的模样,还是让吴玠感觉到了挫败。
别人家的十八岁,授武德郎,拜正将,自己如今二十八岁了,还只是一个队将而已。
吴玠坐在睡帐内,暗道:
‘若要扶摇直上,还需贵人扶持。’
原胜捷军第五部的全体将士,便是最好的例子。
道理很简单,但吴玠自诩为千里马,却在军中蹉跎九年,始终没有遇到赏识他的伯乐。
吴玠好读书,哪怕西军东出,他也带了几本。
捧着一本《昌黎先生集》,习惯性的翻到他最爱的那篇《马说》。
吴玠的目光落于其上,他默念道:
‘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吴玠不甘心。
如果自己只是一匹驽马,也就罢了,不敢心存妄想。
但他通读兵书,且精于骑射,莫说五十人,就算统率五千人,吴玠也自认为不在话下。
他合上手中的《昌黎先生集》,下定决心道:
“大丈夫岂可骈死于槽枥之间!如今贵人近在眼前,我当向其自荐!”
吴玠所言的贵人,不是别人,正是辛永宗。
在跟着刘镇离开第二将时,吴玠听同僚们谈论起一个名字:张武。
张武本是新泰县的乡兵,不过是个看守城门的小头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