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喧扰的云溪镇终于得以沉寂下来,人们多是熬不住一夜狂欢的,秋南节过后,便要正式进入丰收的季节了。
夜风微凉,皎洁的月光下,偌大的纪家堡唯有葵院还在亮着一盏烛,归来的纪尘,并没有睡,屋子里细细碎碎的声音证明着他还在忙。
烛火下,他在收拾行李,纪尘已经笃定了主意,今晚就动身,前往云溪河下游。
在一边瞧着铁了心的纪尘,须虎喃喃道:”你不该起誓的,遗鱼不好对付,即便是有绛云香,也是冒险”
“以你看,有几成机会“
纪尘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转过身,四目相对,严肃的看向了须虎。
须虎叹了口气,良久,说道:“九死一生”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纪尘咬了咬牙,九死一生,但退路已然断了,不去,便是九死不生。
一个时辰,云台
把自己与海宗胜摆在了合作的角度上,纪尘一字一沉,严肃的说道:”海大人,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保证,过河拆桥,对不起,我信不过公孙毅”
海宗胜却是不意外,只是玩味的反问:“那不保证呢?,你又要怎样”
“我纪尘贱命一条,大不了,就认命了,总比竹篮打水一场空,给别人做嫁衣要强”
“你在威胁我?”
纪尘笑笑,摊了摊手,说:“岂敢,纪尘不过是想得个安心罢了”
四目相对,皆是陷入了沉默。
但在几息之后,房间里,一声清脆的碎响打破了尴尬的寂静,海宗胜猛的变了脸,突然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本官看中的人,本官可以起誓为证,保你百宗试剑名额,但,你也要起誓,对本官所谋,一一完成,不得有议“
言罢,海宗胜伸出了三个手指头,面对面,等着纪尘的答复,这对于两人而言,都是在赌。
赌赢了,两人皆是各有所获,皆大欢喜。
赌不赢,生死契约,互不相关,纪尘违约,将遭难劫,计划失败的海宗胜给不了他名额,同样,也要遭受难劫。
两个人,一条绳,不得不说,海宗胜的气度确实不凡。
名利在位的海宗胜尚且敢赌,他纪尘一个光着脚的,又有何不敢?
良久,纪尘斩钉截铁的答了:“成交”
彼此对立,各伸三指,生死契约,罪罚在天,福祸在人。
“我纪尘立誓,至纪家覆灭,听命于海宗胜,如有二心,如有不能为,愿遭天劫”
“我海宗胜立誓,如纪家覆灭,百宗名额,纪尘所得,如有不为,愿遭天劫”
高台上,海宗胜拿着私藏的皇家捕兽专用的绛云香,言之凿凿的对纪尘说:“时间紧迫,此去一来一回,你只有两天的时间,此香可助你斩兽,自己把握
言犹在耳,猛然回过神,纪尘叹了口气,终于,收起了最后的干粮,轻轻的开了们,今晚的夜色,很好,皎洁明亮的月光,很适合行夜路。
上路前,须虎最后说的是:“敢为”
纪尘不语,不答,咬了咬牙,踏进夜色中,除了一直走下去,还有别的选择吗?
一夜不歇,一夜北行。
看山跑死马,出了云溪镇,过了云溪山,这平日里遥遥可见的三江聚水口,竟是足足走到了第二天的午时。
现实总要比想象的可怕,当真的站在这百丈的崖山上直视大河,纪尘还是被惊到了,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堂堂大南朝的龙脉却不设人把守。
原来,不是不守,是没有必要守。
脚下,崖山百丈的断崖下,三江汇聚,从三个方向而来的三条大江的江水猛烈的汇聚到一处,奔涌湍急的水流卷着冲刷的泥石不断的旋成一道巨大的漩涡,然后,漩涡中出来的江水,又猛烈的拍在崖石上,溅起的水花,竟是有些许打在了百丈之上的纪尘脸上。
纪尘突然想起来,已经是秋节了,正是汛期最胜的时候,漩涡涌具,暗流横生,这水位最胜的时候,更是凶险万分,恐怕只有傻子才会往下跳。
说没有心理障碍,那是骗鬼的,眼看着一颗颗砾石掉下去,落水,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任是一向胆大包天的纪尘免不了的颤抖,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非人力所抗。
然而,这个时候须虎却反而是昨晚说话时那般严肃了,释然一般说道:“跳吧,早先你还有的选,现在,你除了跳下去还有别的路可选嘛?,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本王陪你一块死就是了“
纪尘苦笑了一声,:“算你够意思,没白帮你往你那小仓库里塞母兽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