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式在上午九点零八分,苏南和俞钦见面时已经八点了,没多少时间给他们废话,苏南只说他拿错了房卡,在顶楼的一间空房间睡了一晚。
俞钦也没再多问,只不满道了一句:“以后手机充好电,别让我找不到你。”
苏南身形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怔,但很快就被笑意掩饰过去。
“知道了。”
助理小徐带来了定做的西服,苏南最后还是去了俞钦的房间,冲澡换衣服。打开柜子才发现,里面挂着的西装,不是苏南自己的那套,而是崭新的一套海军蓝平驳领,配蓝黑细格暗纹衬衫,以及一条香槟金色的领带。
“这衣服哪儿来的?”苏南问。
“俞总之前定的,本来是要送给苏老师做生日礼物的,提前做好,就提前拿回来了。”小徐说。
苏南目光在那套有些奢华风格的西装上停了一会儿,接过往身上套。
小徐一边帮他整理,一边嘀咕:“苏老师是不是瘦了,肩膀这块有点不合身。”
“没事,不影响。”苏南笑了笑,看着镜子里气质陡然变得高贵的自己,默然片刻说:“不系领带了吧,有些热。”
小徐没说什么,收回了那条香槟色领带。
苏南解了一粒衬衫扣,添了几分随性,冲淡了那股微妙的奢华。
换好衣服出来,俞钦正好打完电话,他从背后将苏南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好看,很适合你。”
苏南嘴角弯了一下,不予置评。
俞钦目光掠过他空荡荡的领口,眉心很轻地纵了纵,不等他说什么,苏南已经是快步往外走:“走吧,别迟到了。”
两人乘车去往会场,进门之后,俞钦没急着去前厅,而是带着苏南先去了一旁的休息室,工作室的小唐等在那里,见人过来,便将一个丝绒盒子递给俞钦,然后和苏南打了招呼就出去忙了。
苏南还没开口问,俞钦就转身面向苏南,打开了盒子:“既然嫌领带热,就戴这个吧,空荡荡的不好看。”
黑色的内衬绒布上躺着一枚的胸针,半指长,是只展翅的白鹤,通体镶钻,口中衔着一颗接近五克拉的鸽血红宝石。
这是俞钦在创立pur jewellery时做的第一件高级珠宝。据说来源他的一场“庄生之梦”,代表爱情也代表梦境。当时拿了国内珠宝设计的金奖,让工作室有了一定的名气。想买这枚胸针的人不少,但俞钦都没有答应,而是好好收在工作室。
苏南曾经调侃过他,说这是他们工作室的镇馆之宝,以后说不定要给老板娘。
“没拿去参展?”苏南记得世博会的邀请名单就有这件作品。
他没打算接,俞钦却一步上前,拿出胸针替他戴上。
“我既然没打算卖,也没必要展。”俞钦说,“你戴着一样是展示了。”
苏南默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是欣喜,还是彷徨,又或是意乱心慌,自欺欺人。
他垂眸看着那颗鲜艳的红宝石,良久,还是没舍得摘下来,一直到戴着到开幕式结束。
这次珠宝展参展的珠宝有百余件,大大小小的珠宝品牌也有近二十家,受邀来的除了珠宝圈的大老板们,还有一些政府领导,所以开幕当天展馆是不对外开放的,除去珠宝商以外就只有受邀的媒体人可以进入。
场内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没到拥挤的地步。
苏南戴上那枚胸针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跟在俞钦身边见了几个合作过的同行或是客户之后,就回到座位安静地待着。耳边充斥着压低的交谈声,听来听去,那顶狮女王冠冕以及那位来沪的京城太子爷无疑是出现频率最高。
饶是苏南没费心思去听,也听了一耳朵关于霍闻声的传闻。
有人说他绅士温和,见人三分笑,是个面善心不善的狐狸;也有人说他孤僻冷傲,来沪之后,无数人上门邀约,他见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还有人说他这是在拿乔装腔,说他来沪接管lynx珠宝线,其实是在京城争权失败被放逐来的。
总之众说纷纭,唯一和谐统一的就是这些人都没见过霍闻声,来看展,一多半是为了见一见那位太子爷,毕竟太子爷来沪就是来做珠宝生意的。
对于他们这些中小型珠宝品牌来说,只要是能和顶奢品牌lynx搭上的边,都是镶金的橄榄枝。
在车上的时候,俞钦也和他提过lynx有意招揽优秀的设计师,或者是独立工作室进行合作,准备下一季的高级珠宝。
pur jewellery珠宝定制不论是规模还是声望,在珠宝圈只能算得中等偏上一点。这偏上的一点,一半得益于他们创立于沪上,发展于沪上,另一半则得益于苏南和俞钦都曾在法国顶级珠宝世家arpels任职过,苏南当年更是有一件作品进了arpels的典藏高珠系列,是够格和lynx合作的。
这是pur j提高品牌定位的好机会。
然而令所有人失望的是,直到一位位领导上去致辞开幕,前排空出的那张座椅始终没人落座。
霍闻声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