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紫月想,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奶娘也许会更早一些“失足落水”。父亲大约是忘了,奶娘是大江边长大的。谁会相信一个生于江边,自小以水为生,水性优良的人会因为一时的失足而溺死?
在人前演了半天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戏码,刘紫月表示累了,打发了下人正准备休息时,外头小丫头来禀,说是二姑娘派人来给她送衣裳首饰。来人是二姑娘身边侍候的嬷嬷。趾高气扬地对刘紫月说了老长一番她们家二姑娘的善心与大肚,好像送来几件穿过的旧衣裳,用过的不时兴的首饰,是给她做了多么了不得的好事一样。待看到刘紫月表演的感激涕零后,才满意地离去。
大太太按照吴家嫡女的规制将刘紫月身边侍候的人给补齐了。让刘紫月没有想到的是配给她的婆子竟是接她回府的王陈二婆子。陈婆子给了她,倒也说得过去,可是王婆子不是有个管家相公,在大太太处侍候多年,一向得脸的吗,怎么也会轮落到到她这个不受宠的姑娘身边侍候的地步?
后来从陈婆子处才知道,原来是父亲的那个外室前不久生了个儿子。老太太一高兴便做主将外室及孙子接了回来,纳为父亲的五姨娘。大太太因着管家帮着老爷隐瞒而进一步牵怒于王婆子。
陈婆子给刘紫月铺床的手顿了顿道:“大太太说了,大姑娘初回府上认生,我与王婆子一路照顾姑娘相互间早已熟识,派我们来照看姑娘是再好不过的。”
刘紫月道:“父亲已经有四房姨娘,再添一房也算不得什么。大太太是个贤良人,父亲喜欢早早地纳进府里来就好,为何要偷偷摸摸地在外弄个外室?”
陈婆子抖了抖套好的枕头,听到刘紫月这话吓得抱着枕头窜到刘紫月跟前,瞧了一眼院中守着的人,皱着眉怪责道:“姑娘这话可不好乱说,老爷太太的事我又哪里晓得。”
后来刘紫月才知道,父亲的几房姨娘两个是从大太太的陪嫁丫头提上来的,两个是老太太趁着大太太怀哥儿姐儿的时候塞过来的。大太太一向对父亲后院看得极紧,一进门就将父亲身边的通房全都打发到庄子里去。父亲身边侍候的丫环只要稍微有几分姿色的,都让大太太寻了错处给远远地打发了。
说来这五姨娘与父亲的认识还是因为大太太呢。五姨娘原本是太医院的一名医女。大太太两年前得了些妇人病,娘家母亲特意递牌子进宫为大太太请太医院医女来瞧病。大太太万万没有想到,千防万防地防着老太太趁她不能服侍大老爷时塞人,竟没注意到这名医女竟然会在她的眼皮底下勾引起大老爷来,并且还让大老爷为她在外边安了家。也怪大太太一时大意了,等发现的时候,这名医女都有身孕在身,眼见着就要临盆了。
刘紫月这个嫡长女进府,本来大太太心里就堵得慌,本想等着大老爷下朝回府后宽慰两句,哪曾想,人一进二门被被五姨娘给截了去。晚膳的时候大老爷倒是有心过来陪她用膳,但是饭后竟然向她提起在刘紫月上族谱的那天一并将五姨娘及那个庶子写上族谱。
“这个不行,吴家是书香门弟,哪能让操贱业的女子入族谱做吴家正经姨娘的道理?”大太太喝着茶消食,听了这话,便生气地将茶杯重重地放在几案上。难怪刚才用晚膳的时候,老爷会殷勤地给她夹菜,处处陪着小心。她原以为是老爷知道大姑娘记在她名下这事委屈她了才这样的。没想到是为了那个贱人。
夫人出身名门,他在外做事处处需要仰仗着夫人的娘家,知道夫人外表贤慧,内里心眼极爱拈酸吃醋,本就在男女之事上不太热衷的他,也就随了夫人的意,没有过份强求。唯有的四个小妾也不是他主动纳的。这些年难得遇上一个让他上心的,如果不是事情捅了出来,他也没有想过要将人纳回家里来给夫人添堵,可既然人已经进门,孩子已经生了,不给人名份算是怎么回事?府里上上下下主子奴才瞧着呢,他给太太脸面,太太也得给他脸面才是,不然传出惧内的名声被人笑话就不好了。再说了,男子三妻四妾的,也是常事,他不觉得这事上有错。他都放低身段求了,还想怎么样?竟然这般的不给他脸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