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闽军如今吃的就是这个。”刘紫月冷笑,“就这,闽军也都快断绝了。”
众夫人禁声。
刘紫月扫了大家一眼把闽军在粮草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如何奋勇杀敌,如何保卫东华国疆土,守卫闽地百姓的事说大致说了一遍。并拿出皇上表彰闽军忠君爱国,英勇善战的圣旨。
“闽地两郡,九府三十六县,数百万民众,只能供给闽军吃这些个,不敢相信吧?那么封地的粮食都去哪了呢?”刘紫月拍手,让人将东西端上来,“我再请诸位吃一道菜。”
一个普通的白色大圆瓷盘子里装着一本青灰皮册子,每个夫人面前都有一份,只是薄厚不一。在夫人们疑惑时刘紫道:“这是王爷派人查抄郡府衙门时,顺道从郡守衙门带来的东西。”
夫人们越翻越心惊,册子上一清二楚地记录着每年郡守衙门是以如何离谱的低价倒卖收缴上来的食邑粮给自家,以及自家每笔交易给了多少回扣给郡守及以下官员。
刘紫月负手而立,背对着在场的众位夫人们,良久不语,待她再次回身时,许在场的所有世家夫人们都已经扒跪在地上。
“都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刘紫月道。
世家夫人跪地不起,请求刘紫月饶恕自家罪过。
刘紫月让人将世家夫人们都扶起。并解释这个册子是她在彻查郡守府衙帐册时发现的,王爷如今并不知情。一则是为身体不佳的王爷计,怕他被闽地官员气得病上加病后,又要被闽地众世家们气出个好歹。二则女人嘛,都好心软,这闽地上下官员抄家的抄家,杀头的杀头,才血洗过一遍,她不想再添罪孽。
众人都夸赞:“王妃贤惠。”
刘紫月耸肩无奈地叹气:“本妃是想继续替诸位将这事瞒住的,可是闽军如今眼见着就要粮绝,王府的银子又被那岂子奸臣贪没去,几十万大军,几十张嘴,到时候瞒不住了,也只得”
最终以林夫人等八大商家夫人为首的闽地商贾大家夫人们,以及以张家为首的闽地世家夫人们都愿意照着册子上登记的数量用粮食按市价填补差额。
得,王府消息没探出半点,反赔了一大批粮食。众夫人嘴里残留着的野菜粗粮馒头及霉味老咸菜的杂味还没咽下,因为心疼巨额损失,肚子里肝胆冒出来的苦涩之味又一股股地往嘴里涌。呜,众人忍着心头滴血的疼痛,拉着艰涩难看的笑,纷纷告辞。贤王的鸿门宴难过,可是贤王妃的野菜粗粮馒头的滋味也不好呀。
对于封地的世家,还没到动的时候。王府对闽地经济掌控不够,才拔除了朝庭官衙,若是世家再乱起来,对于经济本就贫乏薄弱,后有朝庭虎视着的闽地必然不利。逼急了,世家联手停行罢市,到时候闽地停行罢市,黑市物价高涨,百姓只会更加困苦。因此刘紫月才想到这个法子,既不把人逼和急了,又可以顺利解决闽军的燃眉之急。
事情顺利办完后,刘紫月信步后花园散心。却看到那个被她称做让原闽地官员气得病上加病的贤王此时正在王府桃花林中独自下棋。
这个男人,俊雅高贵,芝兰玉树,丰神俊朗。单单只坐在那里,俊雅如天人的他就将桃林的一片芳华灿烂完美地衬托成背景。刘紫月呆呆地看着这个高贵清朗,天人之姿,风华盈于一身的他,她的王。
“过来。”贤王嘴角微勾,很好,对于刘紫月看他如痴的神情,他很受用。
刘紫月微敛心神,将心底才涌起的激动压下,这个男人爱着太累,她要不起。这个男人是毒药,而且是最剧烈的顶级毒药。俊雅的姿形,手握滔天的权势,又有着无与伦比的智慧。他越是完美,她越是害怕喜欢上他。不对,刘紫月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舒缓呯然直跳的心,燥动不安的心,她也许是喜欢他的吧,只是她自己一直不敢,也不能承认罢了。刘紫月绷着脸,微微垂着眼眸不去看贤王。
“粮食已经让外管家带着左翼将军去收了。”刘紫月道。
贤王扫了一眼绷着脸的刘紫月,搞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才眨眼的功夫,就生气了。难怪世人都说女人心善变。哄人他不会,也没做过,索性不哄。贤王避开私事与刘紫月谈起政事。
贤王见刘紫月比他要更善于管理财政事务。因此索性将王府内外财政大权全数交由刘紫月负责。
闽地因为孙刘二郡守等官员的贪婪,他们挖空心思,方方面面变着法的掠夺,收刮,早已经是千疮百孔,经济低弱,生产低下。这里每年人口流失厉害,大面积土地荒芜,百姓民生困苦。
刘紫月接手后,闽地经济百废待兴。农业,在这个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年代,是一个地方经济的主要支柱。刘紫月接手后,连续发布了几个振兴农业的举措,像补发春耕稻种,鼓励开荒等。
还没等她大刀阔斧地准备大干一场时,贤王府收到皇上百里加急送来的催促贤王与贤王妃回京的圣旨。一则皇上大寿在即,让他二人回京参加寿宴。二则,皇上任命贤王为接待使,让他从速回京主领各国使臣团的接待事务。
刘紫月皱眉道:“东华国上下那么多官员,何以皇上千里迢迢地急召爷回去,还特意在圣旨上加上妾身?”
贤王看了一眼刘紫月道:“皇上是被王妃的野菜馒头给吓着了。”刘紫月自己不知道,她那顿野菜馒头宴对皇上的影响有多大。皇上招集亲信商讨出的以粮逼迫闽地向朝庭低头的法子,轻松地被她给破了。皇上能不急?至于召他去做接待特使的原因贤王有意避开没说。南疆明容郡主是吗?他不愿,纵使是皇上也不能,何必说出来让她烦恼。
刘紫月:“”
如皇上所愿,二人简单收拾之后,于第二日就启程回京。与来时一样,由水路乘船回去。到京后,贤王进了一趟宫,正式接领使团接待事务,忙了起来。而刘紫月亦不得闲,除了王府内外事务外,抽空还要忙着查管天一楼与效外庄子事务。团团转转地忙了几天,才好了些,回了趟刘家看望舅舅。陪舅舅说了一会子闲话,用过午膳后,人才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有青竹来报,说是尚书府的三夫人没了。
刘紫月眼皮一跳,站在屏风后面边更衣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的?”
“听说是正午才咽的气。”青竹补充道,“王妃当时人在刘家,说是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