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机关老人所中的毒才彻底清除,人渐渐清醒过来。这日刘紫月照常过来给师傅送汤药与早膳时,见师傅靠坐在床沿上,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似铁非铁的黑色盒子摆弄琢磨着。
“师傅?”刘紫月轻唤道。
机关老人将盒子放在一旁,抬头对刘紫月轻笑道:“丫头,来啦!这回多亏你了。”
“师傅,您再这样说,就不理你了。”刘紫月撅着嘴,假意生气道。
刘紫月递汤药给机关老人。机关老人眉头几乎纠溜在一块:“丫头,不是说毒解了吗,怎么还喝药啊。”
“这是舅舅吩咐的,说是毒虽清了,便亏了身子,得调养一阵。”刘紫月笑道,“师傅该不会是怕喝药吧?”
“谁说的,不就是喝药嘛,我喝。”机关老人微红着脸,仰头神情豪迈地喝药,才喝了一口,便喷了出来,“呕,苦,这什么药,也太苦了。”
刘紫月耸肩无奈地道:“舅舅新调整的药方。”
机关老人瘪瘪嘴,坚持自己好了,身体好得很,没必要调养,说什么也不肯再喝。刘紫月劝了半天都无用,只后只得拿出杀手锏道:“若是师傅乖乖喝上半个月白药,徙儿就让师傅破解王府秘道的机关怎么样?”
“哪,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许抵赖。”机关老人眼睛贼亮贼亮地看着刘紫月。见刘紫月点头后他二话不说憋着一口气将药一滴不剩地全喝下。虽然喝后抱着肚子叫苦连天。
刘紫月抚额,真是败给他了,越老越孩子气。只要遇上有意思的机关,整个人就跟打鸡血似的。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性子,才又一次被白医仙设计,因此中了毒。
“话说,师傅是怎么知道王府密道?”刘紫月好奇地问道。
机关老人嘿嘿笑道:“不要说王府密道,只要师傅想,王宫秘道也一样能挖出来。”
刘紫月无语,睨了一眼自家师傅:“所以呢,身中剧毒的师傅花了数天时间探密道,破机关,而不是走正门来找徒儿?”好吧,她被打败了,遇上这样一个逗比的师傅。
机关老人老脸一红:“嗯哼,那个,师傅也没料到那王府秘道的机关这么难破,而且还配了数个大阵。”
刘紫月端药碗出去,转身关门,看了一眼又低着头琢磨他手中那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上机关的师傅。据说师傅就是为着它才中了白医仙的圈套的。
贤王府书房内,贤王此刻正在与柳千展对弈。这一盘棋,柳千展再一次被杀得片甲不留后,将棋子丢回棋罐中道:“不下了,阿湛的棋力更厉害了,如今除了阿湛师傅紫阳真人外,东华国还有谁能挺过阿湛二百手不输棋的?”
贤王轻笑不语,将棋子放回棋罐中。抬头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张书桌。那是他专为刘紫月处理公务而准备的。贤王脑中浮现出刘紫月大意输棋时,气鼓着脸的可爱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不是是我想的那样吧?”柳千展顺着贤王的目光看去。常来贤王府的柳行展又怎么会不明白那张置在窗前的书桌是谁用的。
贤王在柳千展惊疑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
“天啊,那我跟小媳妇下棋那不是也得输?”柳千展道。
贤王再一次点头。那丫头在布局上绝对是下过苦功的,稳扎稳打,不骄不燥,布局大气,厚实。
柳千展不淡定了,站起身来搔首摸额地在贤王身前来回走:“怎么可能,阿湛是不是弄错了,再怎么说你小舅舅我当年也是贺贺有名的东华国四才子呀。”
“隔夜饭,馊了。”贤王打击人不偿命道,“听说新一界的东华国四才子又选出来了。”
“龙湛”柳千展微恼道。这小子,从小到到都是这幅样子,气死人不偿命,高深莫测爱算计,讨厌死了。那老成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自己的舅舅呢。
“不过话说回来,小媳妇懂得还挺多。”柳千展道,“明明是一个乡下丫头,却仿佛接受过最严格的名门贵女教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就连骑术和箭术也都那样好。”
贤王低垂着眼眸,幽深的眸光中闪着一股莫名的情绪,还不止这些,很多事,小舅舅知道的并不多。贤王想到此刻摆在他密档里的那份“关于发展闽地手工业,提升闽地经济实力的计划书”。没人知道,这几天,她不在时,他一遍遍地看着那份计划书时的心情。
他的王妃善财精通商之一道,他一直知道。当时在闽地,他手里没个适用的人管理王府财政商务,只想到王妃也许合适。没想到,才接手的她,仿佛以前就经手过大财团的商务运作一般,很快就发布了几个振兴农业的举措,接着在昨天,又交给他那样一份计划书。
“把闽地建成东华国乃至四国十六州内重要的商业圣地”这个激动人心的想法,纵使是魏临都不敢想。而她,他的王妃却做出了详细的规划书。
贤王起身,踱步至雕花窗子旁,刘紫月的书桌前,负手看着窗外蔚蓝高扩的天,神情极为复杂。他的终有一日会翱翔九天之上,光采耀天下。而他,坟茔青蒿,昏鸦孤鸣,竟有些舍不得。
“王妃呢?”贤王道。
“回禀王,王妃此刻在后院议事厅理事,王妃让人来回过话,说是今天事多,上午来不了。”书房外廊檐下一护卫回到。
“知道了,告诉王妃,今天小舅舅王府用膳。”贤王沉吟道。本王想她,她就要出现。那什么劳什子师傅,神医舅舅的,通通滚蛋。
“等等,阿湛,等一会子我就走。几个兄弟约好了的。”柳千展阻止道。
柳千展见贤王眸光幽幽地闪了闪,浑身一抖,来了,这小子又要使坏了。果然,贤王睨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道了一句:“哦是吗,正好外祖也想见见凤颜姑娘。”
柳千展头皮一麻,可怜兮兮地瘪瘪嘴道:“不要,小舅舅想了想狐朋损友见不见都一样,还是陪阿湛用膳最重要。”坏小子,真想将他面具外云谈风轻的脸给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