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令,军中有要事,请龙统领速速前去。”王府管家道。
龙一依令除了留下一小队部众看守仓库里的粮食,携着龙隐卫大部去了军营。王刺史见刘紫月将城外贼脏入库之事推到明日,贤王暂不得闲审理这桩税粮贼脏大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王刺史哄着老太太用了午膳后,起身告辞离去。
“母亲放心,这事儿子心中有数。”王刺史临行前安抚刺史府老太太道。
王刺史身着低调浅灰色暗花素服,乘着普通乡申所用的深蓝色小人小轿秘密去了一趟蓟城县衙,寻胡进民胡县令议事。
王刺史的小轿从西角后偏门直接抬到到县衙后宅子。胡县令此时正公堂上审理一桩偷牛案,听闻小厮来报,说是三舅子王刺史有要事前来,拍了几声惊堂木,宣布明日再审后,急匆匆地退堂回了后院。
后院花厅内,县令夫人招待娘家哥哥:“三哥怎么来了?”
王刺史喝着茶,不耐烦地道:“男人外头的事,妇道人家别管。去再派人催催。”
县令夫人给身旁的粉衣小丫头递了个眼色。小丫头会意点头,人才行至花厅门前,正好与掀帘而进的胡县令撞了个满怀。胡进民瞪了一眼跪在地上连连告罪的小丫头:“没规矩的东西,还不快退下。”
胡进民有心与王刺史寒喧,王刺史却没那个耐心,他看了一眼自家五妹道:“你出去,亲自在门边上守着。”
县令夫人稍稍迟疑了一会子,王刺史焦急道:“唉呀,你倒是快去呀。”
见县令夫人出门后,王刺史才将今天一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贤王妃搜缴的那批粮我看了,像极了咱们藏的那批粮。”王刺史道。
王刺史与胡进民二人焦急地商议对策。王刺史道:“好在贤王现如今人在军营,暂时脱不开身。这样,咱们分头行事。刺史衙门仓库那里我去,想法子将那封条上的时间给改了。城外粮库那里你带些人手去,想法子探探消息,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咱们的那批粮出事。”
“好。”胡县令道。
“我这心慌慌的,直打鼓,城外的事你行事隐密些,仔细别走漏了风声。”王刺史道。
“是。”胡县令道。
“还有,到了那里你远远瞧着,若是城外粮库那里发现贤王府的人,你立马退出来。”王刺史交待道。
王刺史与胡县令在这里着急上火地安排应对之法,决定如何分头行事。刘离与青丝却暗中来到了天一楼。刘离与青丝一道将胭脂缸里吸足玫瑰花汁子的细丝棉片取出,将它们放在一处暂时无人居住且事先打扫干净的地方晾晒。
“呼,累死了。”青丝看着一排排罩在细纱帐子里的胭脂,抹了把额间香汗,吐了吐舌道。
刘离摇头轻笑道:“傻丫头,只有功夫到了,才能出好东西。”
“公子,咱们真要开胭脂铺吗?”青丝道。
刘离道:“只这一样胭脂自是不能够的,而且这种胭脂制方是最古老简单,费时,费工但又繁琐的一种,咱们要卖自是不能只弄这样的。胭脂的做法要改进,配方要更新不但色泽要均匀纯正,香味要持久清新,而且还要有养颜护肤的功效。”
“还有这种好东西?”青丝吃惊道。
刘离道:“嗯,除了胭脂,咱们还要做胭脂,妆粉,花钿,以及女性养颜护肤产品。”想到前世她做化妆品,护肤品公司时的那些配方,刘离心里信心十足。闽地商业百废待兴,想要实现心中那个预期,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
青丝看着刘离眼睛亮亮的,很有神采。自从来到王妃身边后,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上的女子除了相夫教子,主理家事外还能像男子一般做许多的事。做为女人,人生也可以这样精彩。
“公子,你很了不起。”青丝崇拜地看着刘离道。
刘离轻轻点着青丝的额头道:“傻丫头,你也可以。你不是喜欢毒么。喜欢就不要放下,努力修得一技之长。这世上,靠山山倒,靠人人倒,唯有靠自己才能长久。这个世界给了男子这样那样的特权,而对女子却很不宽容。比如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而女子却要苦苦守着名节。总之女人不易,若是有一日男人抛弃你,你有自己的本事,依然能挥挥衣袖优雅前行。”
“王,公子,青丝懂了。”青丝认真地点点头道。
刘离转身,无意中眼角好像瞥到不远处拱形门边上闪过一个人影。刘离高喝道:“谁,谁在那里?”刘离探着头,谨慎小步地向拱形门方向走了几步。忽然一支鸽子扑闪着飞起。刘离才松了一口气,转身与青丝收拾方才运送胭脂的盆具。
二人整理好东西,走出院门时,青丝忽然随意地问道:“公子是不是担心爷有一天会,才这样努力?”
刘离顿了顿脚,神情恍惚了一下,只淡淡地应道:“他是贤王。”
对于贵族来说,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喜新厌旧也是常事,何况他是超品亲王。其实她不止一次想问他,不纳妾,不娶平妻,爷能应否?但是每到嘴边,欲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问了,他应或不应又能怎么样?将来的事,就连他自己都不可预知,又如何能给她保证。前世,在那个一夫一妻的时代里,有多少男人能本着初衷与结发妻子相守到老?小三、小四、小秘、情妇、二奶、三奶,与如今的小妾,通房,外室又有何差别?终归承诺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刘离轻眨着硕大的杏眼,将眼里微薄的泪花眨去。有些情纵使明白终将成伤,可还她是如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地喜欢。那个男子,她很难管住自己的心不去喜欢。聪明狡黠,肆意袖手天下,冷傲清冽,孤独傲然的王,每当他眼里只看着她的时候,每当他救他于危难时盈着为她盈着温柔的时候,她的心总是不由自己地一步步沦陷。
刘离与青丝一人抱着一只大木盆子,沿着花园小径返回天一楼下榻的明芳院。她们没有注意到,从拱形门不远从的青柏树下,站出一个人来。
贤王头戴半面青面面具,眸色沉凝,负手看着刚才刘离与青丝消失的方向。他身上褐色的衣袍,微微随风轻摆。与他露在面具外平青的面色相反的是,他惊慌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