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局势复杂,国库空虚,皇上随时都有可能下令执行极端的财税政策。刘紫月所说的国策极有可能实施,不过魏临仍旧将信将疑地提出自己的观点:“话虽如此,但是皇上在位才十几年,已经实施过两回更换旧币的国策。上两回汇积的民怨仍未消除,若是再行,只怕会出大事。”
刘紫月点头,于国家而言,钱币不稳定,朝令夕改确实会造成百姓对国家,对新币的不信任,本就困苦的百姓更是无所适从,由此带来的损失,并不是金钱可以估量的。
“但愿咱们的皇上没犯老糊涂。”刘紫月叹了一口气,“怕就怕皇上尝到过上两回币改的甜头,再加上听信小人谗言,低估可能带来的严重不良后果,利令智昏之下荒唐行事。时也势也,今时不同往日,天灾人祸,困苦饥乏,人心慌慌若是哎!”
皇上养于妇人之手,无大局观,自私自利,气量狭刘紫月认为新币政策实施可能性极大。刘紫月将自己的应对之法说出,让魏氏商行极早做准备。
“闽泰钱庄那里本妃已让人去了,今日起官铸铜币,民间各色私币,成色低的银锭一率不收,官券尽快转手,往来的各家钱庄互持的银票寻个理由变成现银。魏氏也一样,尽可能置换成保值性较好的金子或是米粮。”刘紫月补充道,“不管朝庭会不会施行极端的财税新政,于咱们眼下而言,纵使折损一些利益但求一个稳字。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
魏临一脸凝重地点头。心里默默盘算着魏家手中的钱币数量,自己低价兑换的损失,以及魏氏商行现有可行的兑币渠道等。
刘紫月揉捏眉心,一脸疲惫又无奈地道:“钱庄商铺的事都好办,本妃最为忧虑的还是闽地。”
以林家为首的闽地八大商贾大家世代盘踞,经营多年,本身实力雄厚。闽地各仕族大家更是紧抱成团,关系盘根错结。再加贤王在紫阳山的这十几年间,与孙刘二郡守为首官员的内外勾结,加大了对闽地百姓的盘剥。孙刘二郡守横征暴敛,各处百废待兴。
过去的一年,贤王府虽然采取了一系列的惠民措施发展地方经济,但是由于孙刘二郡守十几年的贪腐,以权谋私等诸多臭名昭著的恶政、暴政的实施,所遗留下来的极为严重的闽地两极贫富分化现象的改善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闽地贫富差距之大,穷困人口之多说是全国居首也并无半点夸大其词之处。因此,若是皇上强行极端财税政策,影响最大的便是闽地数以万计的赤贫百姓。
对此魏临亦是无法,他是商人,知道经商赚银子,对于封地治理他也无能为力。
魏临告退,刘紫月坐在书桌前开始处理积压了一整日的公务。至于如何化解闽地或有可能出现的经济危局,她得好好再想想。万全之策怕是不能够,尽量将闽地的损失降到最小吧。毕竟若是朝庭真就执意杀鸡取卵谋求眼前之利用来支撑西北持久的战事,混乱的大局之下,全东华国谁都不能真做到全身而退。
刘紫月低头奋笔疾书处理公务,没有注意到窗外站在书房院子门边上披着兜头斗蓬,盖好帽子正欲踱步离去的魏临回头看向她。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魏临仓促收回偷偷窥视的目光抬步离去,却差点儿与端着炖盅而来的青衣撞上。
“呼还好,还好。”青衣护着托盘舒了一口气,“喂,你是谁,撞了人也不知道赔礼。”魏临极少来王府,青衣自然不认得魏临。
魏临顿了顿脚步,没有转身,只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后,便快步离去。
“真是个怪人。”青衣嘟着嘴小声嘀咕道。
青衣护着为刘紫月精心炖煮的补汤,却没成想躲过了魏临的这一撞,却没有避过匆匆忙忙从外头快跑而来的青竹的不慎摔倒。一盅精心炖制的补汤,可谓是多灾多难,青衣最终也没让刘紫月喝上。
刘紫月停笔,抬头看着摔在地上的两个丫环:“瞧你们两个,快起来,都没伤着吧?”
“还好。”青竹与青衣异口同声地道。
青衣看了一眼洒落的补汤,瞪了一眼青竹,见青竹手背红了一大片,被撞倒带来的火气便消了下去。拦着青竹弯腰整理的手,向刘紫月讨了书房药盒子里的药膏子给青竹抹药。
“嘶,轻点。”青竹皱眉微微喊疼道。
青衣道:“姐姐一向稳重,偏今日跟点了炮仗似的,一团火似地跑进来。什么事把你急的?”
青竹往刘紫月这边瞧了瞧。刘紫月见她神情凝重,欲言又止的样子,想着之前让青竹办的事,皱头微皱,挥手让青衣收整书房退了下去。
“怎么了?”刘紫月看了一眼紧阖的门道。